深远的记忆中传来建筑崩塌的声音,那是灰暗过往的牢房在逐步崩溃。牢中那些肮脏的灵魂发出凄厉的惨叫,然后一点点被埋葬,那些堆积的尸体刺激着我的大脑,将这废墟牢房中的故事一字一字刻在我的骨骼上,牢房已塌而记忆永存,仇恨永存。
安殇,笔名甜伦芭,一切仇恨汇成这个名字。
————四年前————
“喂……这算什么啊?至少给我个理由吧?”我声音颤抖着,手机的输入法系统将我的声音化为文字,发到不知具体位置的远方,呈现在那个当时我无法知道真面目的人眼前。
“一年多了吧?你也不是第一次被我们提醒了,纠缠了林栎这么久你不累吗?”
从一个人开始,扩散到他身边的朋友。一切的熟人通通都成为了被连累的受害者,今天轮到我了。
“当强盗当的很开心吗?”
“你在说什么啊?我怎么听不懂?”看着屏幕上毫无语气毫无情感的文字,我却能想象到她在屏幕后装无辜的可笑样子。
“之前那些不过是巧合罢了,一点点相似你们就说是抄袭,然后你们就凭着那一点点空虚的不值一提的证据,辱骂我,责备我,你们才是不依不饶纠缠了我一年多的人。”
“你没资格和我提不依不饶!”我愤怒到极致,简直想马上击碎时空到她身边,举刀切下她的头颅!想要马上痛骂她痛击她的心情,让我连组织语言的想法都没有,甚至不想打字,一点点短暂的网络延迟都会令我暴躁。
被她纠缠了这么久,我的恨意已经无法被文字具体的描述了。
一年前我们都不强,十几岁,在网络平台上书写脑海中的故事,慢慢的扩大自己的社交圈,彼此交流然后熟悉对方。我也是那时认识了林栎。
她忽然出现,开始抄袭林栎的作品,是近乎于复制粘贴的照搬盗用。从世界的设定、故事的情节甚至到普普通通的描写,字里行间甚至标点符号都是林栎的痕迹。
她无耻的使用从别人那里夺来的构思换取人气、收入、观众的欣赏。
即使她藏在不起眼的角落,她的贪婪依然慢慢蔓延,最终将她暴露在阳光下,被我们的目光所注视着。然后她害怕了,退缩了,她剪断的蔓延出来的肮脏,删掉了抄袭的部分,退回了自己应该待的阴暗角落。
然后又在那阴暗的角落里进行同样阴暗肮脏的事。
就像是会不断再生的毒蛇盘踞在无人的洞穴,时常从洞中爬出袭击路人,每当被人们驱逐就爬回洞中继续生长,直到某一天再次从洞中爬出为祸一方。
甚至这条毒蛇还学会了分裂。
从一个人扩散到两个人、三个人……她的目标越来越多,从语言到剧情、作品的封面、人物的形象……都是东拼西凑,她以林栎为媒介了解其他人的存在,然后继续抄袭,把不同的作者不同的构思全部糅合到一起。
最后墙倒众人推,注销帐号,有很长的一段时间都没有任何音信。
但她又回来了。
这一次是我。
光是想到这些就让我无法压制我的愤怒,新仇旧恨同存,我真想让她拿出她的身份证放到我面前,让我确定她的种族是人类而不是下水道里的烂泥。
“你还真够聪明,还换一个平台抄袭,你早料到大多的平台都是自扫门前雪,不会干涉其他的平台,也没有什么平台会为了我这种没有名气的作者去敲别人的大门吧?”我的手指停留在发送键的上方犹豫了很久,最后删去聪明写上了恶心。
“但是你别忘了,法律是公平的!就算平台不作为,就算官方护着你,我也能走法律程序!”
又补充了这一句之后,对面很久没有回复。我觉得她不是害怕,而是在笑,连我自己都后悔说了这样的话。
我是谁?十四岁的学生!父母本就不支持我写作,在我因为写作而遇到麻烦时他们更加不可能施以援手。我没有经济能力,我甚至连一张律师函都支付不起,更别说打官司。
学业在身,我独身一人,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
更重要的是,因为平台不同、标准不同,我还只是个人作者,而对方已经是签约作者,平台就是她的靠山。
她的小说还仅仅是写在网上,人气中等,没有电影,没有电视剧,没有任何改编和转手,商业链很短,影响力不大,她的收入也多不到哪里去。而我也没有签约,我的商业链比她更短,只有我一个人。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使我真的拼尽全力,以最快的速度非常顺利的打赢了官司,得到的赔偿甚至都不够填补律师费这一项支出。
说出来很痛心,但这就是事实。
这就是我要面对的事实。
以往类似于这样的侵权事件也不在少数,但是大部分情况,对方能看上我这样的作者,也是年龄不大阅历不多,不管态度如何,经过提醒多半都会自己删除,而她?我已经不可能指望她能改正了。
我陷入前所未有的迷茫与无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