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喝得烂醉，没过多久胃里的酸水便翻涌了上来，一路上吐得洋洋洒洒。阿渡扶着晕头转向的我，踉踉跄跄地回了东宫。夜里的风凉得紧，空气中微微带着些雨后的湿意，一阵阵拂面而来，我也算清醒了大半。
绕过空旷的花园长廊，丛林深处不时传来夜莺几声微弱的啼叫，仿佛是在诉说着无尽而又绵长的愁意。竹叶沙沙作响，东宫静得让我心里隐隐不安起来。阿渡也觉察了出来，不知不觉就加快了回寝殿的脚步。
一路上，都没有看见有宫女们嘻嘻闹闹地聚在墙角打叶子牌，这和往常是极其不一般的。阿渡飞到树上望了望，眉头却紧锁起来。
“阿渡，怎么了？”我问。
阿渡打了几个简单的手势，我算是看懂了。阿渡说东宫外围的侍卫比往日多了一倍，整个东宫被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恐怕连只蚊蚁都飞不进来。东宫眼下便如同一把紧绷的弓，稍不留神弦便断了。
一到殿前，远远地便望见永娘举着灯急匆匆地朝我奔了过来。我知道，永娘是一向稳重老练的，可是现在声音却微微颤抖，她紧紧拉着我的手，一字一句地把话吐出来。
她说，李承鄞，遇刺了。
我心里磕通一下，也急了，忙问：“那他现在如何？”
“太子殿下……只怕是不好……那刺客的剑上有毒，太医们也是束手无策……”永娘慢慢地摇了摇头。
“那宫里可来人了？”
永娘的眸子忽的暗了下去，轻轻地叹了气，“太子殿下说什么也不让消息传进宫里，说是深更半夜的免得扰了陛下和皇后娘娘休息。奴婢来这里等候娘娘，那头的情况也知晓不清……太子妃，还是快快去看看殿下吧。”
我点了点头，一时间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
我和永娘走得急，步履快得像飞了一般。刺骨的风在耳边呼啸，一时间没顾着其他。直到隐隐约约能望见李承鄞寝殿的轮廓时，我才发现阿渡不见了。阿渡轻功好，习武之人走路向来是不出一丁点儿响声的，以至于我和永娘谁也没有察觉到阿渡是何时离开的。
永娘说阿渡可能去追了刺客，叫我不要担心。阿渡带了金错刀去，武功又不差，想来也不会出什么事。我边这样想着，边定了定神。方才的酒劲还没过，一阵奔波后脑袋此时又昏昏沉沉起来。我站不住脚，蹲在原地许久，恶心了许久，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永娘边轻轻拍着我的背，嘴里边数落着我的不是。我一手撑着地，苦笑着摆了摆手，刚想说不要紧，远处便传来几声叫喊将我涌在嘴边的话活生生憋回了肚里去。
脑中忽而炸开了什么，又有无数狂蜂缠于其中，嗡嗡作响。
是他们在喊。
“走水啦！走水啦！”
“快来人啊！！！快来人阿！”
“走水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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