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附

婢子亦晓其言语有失，便不再问。言语间穿过了又是不知第几进的院子，庭狭，中有三两芭蕉，间杂丁香，木香沁人。后堂有匾曰“恪勤”，巫缇看了一眼，见婢子上前为她打帘,没问什么就进去了。

　　进去后，婢子扯着巫缇的袖子入了寝居。入后，见一老妪抱着一位八九岁的孩童低语，旁有美妇拭泪。婢子见二人均不理睬，只得上前，微倾身，于老妪耳畔道:“老夫人，这位姑娘自言破魇有术。”

　　老妪无甚反应，半晌侧身，看向巫缇:“与吾孙儿瞧瞧，若无法便尽快离去，莫害我等总空欢喜，年纪大了,受不住的。”

　　巫缇应了一声，凑上前看。白白净净的一个孩子，生得清秀非常。这般模样，在家中又是独子，也无怪整个府都拿他当宝宠着。眼下有槽，肤面青白，唇色偏暗，确为鬼附之像。

　　“这孩子系何人管教带大?"巫缇看完,退回原处，轻声问着。之前的婢子回道:“夫人不放心由妈妈带，一向都是少爷有事,夫人亲力亲为，再就是奴照看着。

　　老夫人听了又是悲从中来,发狠搂着孙子的小脸。一旁的美妇止了泣:“你有法子吗?”

　　抬头看夫人，面白唇薄,眼角飞翘。发髻用一对雕花银簪紧紧绾起，再加了飞凤衔珠的对钗，饰以东珠耳钉。极是端庄，就是拭泪脸侧的衔珠步摇也不晃动一下。

　　“普通的鬼附，草民必然能解。但对于侯府得有更深了解才行，侯门深若海，只怕哪件腌瓒事上招了几个煞星、魑魅。”

　　“你莫血口喷人，吾侯向来明廉，哪里来的腌臜事?”老夫人忽然怒道。

　　秦氏立即上前抚慰婆婆，转头向着执谚:"她不熟悉府中事,你带她去弄清就完了。吾儿得愈方为要紧事。”

　　执谚应了，拉了巫缇便退下了。

　　到了隔壁小间，装饰不俗，只明显落了一个档次,应是执谚的房间。

　　“我夜中素要守夜的，因而住这，公子梦魇也是我发现。公子梦魇是年初便开始的,侯爷四处找人也不见好。前几日请了几位九宫山的道士来驱鬼，那晓得昨日他们前脚刚走,夜间公子就又发疯了。”执谚拉了巫缇箕坐塌上，便开始讲了。

　　执谚嘴碎，巫缇没听着重点，就问.了:“之前你们府中,有什么人亡故吗?孕妇之类的?

　　“孕妇?这些年府中只有小公子一个孩子，哪儿来的孕妇?”

　　“你们整个侯府想来姬妾也不少,只有姬思这一个孩子吗?”

　　“是啊，冀侯府已是两代单传，所以侯爷老来有继，也格外珍重些。夫人身子不好，生公子前又生了一场大病，也再无所出。夫人...善妒，这些年里，也没少给那些姬妾气受。我偶尔见过两回，也确实是有些看不过去的,所以府里只有一个孩子。”

　　“那在这些受气的姬妾里,有没有莫名亡故的呢?”

　　“嗯，这样算还是有的，家中姬妾多是从家仆立起来的，夫人罚起来自然是轻重有些不当,但是这些年真正去了的只有费氏和鲍氏。费氏的兄长是管府中后厨的费年，因他早年瘸了条腿，人称费瘸子。他的妹妹被侯爷立为姬妾后，受尽了夫人折磨，一日想不开便投了繯。过了几年，费瘸子也死了。说是暴毙，其实是遭了疯，夫人怕有伤府中门面才弄死的。但大家心里都门清，费家这俩都死得冤枉,只是瞒着老夫人。早年的时候，侯爷执意要娶那鲍氏,老夫人为了叫他死心才定下了夫人这桩亲。那鲍氏不过一个当垆卖酒的，也不知侯爷瞧上她哪儿了，日子过得是形同夫妻，逼得夫人整治那鲍氏，结果侯爷就立了多房妾室做掩护，好给鲍氏做掩护。最后倒是鲍氏怕了，搬到了最角上的院落，过了几个月便死了。侯爷为此消沉了好长时间，瞧着如今都还未完全走出来。”

　　那...烦请你再带我去见见你家冀侯好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