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缱绻2（2）

第十二章 缱绻2（2）

七月流火，蝉鸣切切，云深不知处中燥热已然褪去，虽远不至于凉爽，却也能让人静下心来。

兰室的轩窗开着，宣出的是叔侄二人品水烹茶。

蓝曦臣：“第二批瞭望台已经投入使用了，各家也算尽心，卓有成效。”

蓝启仁捋捋胡子微微点头，执杯浅尝了一口皋卢，苦味弥漫没有一丝回甘：“终是件与民为道的好事，你费心了。”

蓝曦臣今日着了窄袖，烹茶甚是方便，他颔目垂睑，为蓝启仁又添了一盏。

动作从容姿态俊雅，席间檀香袅袅茶雾氤氲，任谁见了都要疑心是否眼花，见了画中仙人，再浮躁的心也不由得跟着茶水在盏中归于平静。

蓝曦声音臣淳厚清朗：“不瞒叔父，今日前来，为的是求叔父应允一件事。”

蓝启仁执杯的手微微一顿，从小到大，蓝曦臣都不曾请求过什么，之前蓝曦臣执意要将金光瑶墓葬修于蓝家墓园尾侧，遭全族反对，蓝曦臣跪在宗祠一天一夜也未曾吐出半个求字。

一直都说蓝忘机执拗非常，可蓝曦臣又何尝不是金石心性，跪伏在蓝氏先辈神位前只道曦臣有话要说。

蓝启仁心知不妥却着实心疼，拉着各房长老不让离开，蓝曦臣这才将那些过往简微道来：当年温乱祸起，蓝氏几遭灭门，蓝曦臣带着古籍仓皇出逃，在后山中躲了五日才将典籍藏于墓室密道的暗格之中，拜别祖上含恨离去。

温祸横行，隐了身份灵力，蓝曦臣只是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世家子弟，举步维艰。若不是受金光瑶照拂蓝曦臣怕根本撑不过祸乱。后来重建云深不知处，也是金光瑶鼎力相助。如若没有金光瑶，哪里还有蓝曦臣？哪里还有云深不知处？哪里还有姑苏蓝氏？

“纵使金光瑶杀父杀兄杀妻杀子，为玄门共伐，天地难容，但他没有一丝对不起蓝家，反而对蓝家有着再造之恩。滴水之恩自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恩如山海。再者，他本就是曦臣天地为鉴的异性兄弟，抛却万般缘由，葬入义族古而有之，如何不可？”

十房长老看着跪在身前的宗主忍泪含悲，这才知晓几分前尘往事。细想起来，金光瑶主事的十几年蓝氏确实时受恩惠，玄门中哪个不知晓金蓝两家义盟之好？这么多年来蓝氏的通行玉令只给过一个外族之人，那便是金光瑶！

其实，蓝曦臣为一门之主，他执意如此根本无需长老们的首肯，但他却不想金光瑶葬入蓝家不清不楚受人诟病。

最终蓝启仁说了句：蓝家，知恩图报。

金光瑶的墓地修的偏，蓝曦臣却把旁边的一块也空出来，留给了自己……

蓝曦臣见蓝启仁有些晃神，道：“叔父？”

“哦”蓝启仁抿了口苦茶掩过道：“可是关于忘机？”

蓝曦臣微微笑道：“正是。”

蓝启仁耳不聋眼不花，怎可能看不透孩子们的小心思，自蓝忘机带着魏无羡回到寒潭，蓝曦臣便封了结界，直到今日蓝曦臣才正式来与他谈及此事。蓝启仁知道，孩子们长大了，自己该放手了。

蓝启仁自顾喝茶没有接话。

蓝曦臣问道：“叔父，此茶如何？”

蓝启仁答道：“苦若食檗。”

蓝曦臣又为他添了一盏道：“忘机十六年唯饮此味，不曾换过。”

听闻此言，蓝启仁握盏的手指紧了紧，骨节见白。

蓝忘机的深情，他十六年前便看的清清楚楚，可魏无羡是男子啊。本朝确实民风开放，男好成风，但谁都可以，唯独蓝忘机不行！哪怕是蓝曦臣喜爱男子他也不会如此反对。苦衷难言。万般皆是命，实在是他也无能为力啊。

蓝启仁呼吸深了些问道：“他二人如何了？”

见叔父没有接话，蓝曦臣有些黯然答到：“方好，幸得高人相助。性命无忧，尚未苏醒。还需些时日。”

蓝曦臣此行目的明确。就是想让蓝氏宗族接纳魏无羡成为忘机的道侣，可明言暗示叔父就是不肯直面，索性不再兜兜转转。

蓝曦臣起身行礼，语气坚然：“当年父亲母亲已是万般苦难，如今，难道也要让忘机依辙而行？侄儿斗胆，求叔父成全。”

出人意料，蓝启仁并未怒不可遏，反而异常平静，只是万般无奈长声叹息：“唉……罢了。曦臣，随我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