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缱绻2（1）

第十二章 缱绻2（1）

“噗！”自鬼中仙口中喷出一股鲜血，本是黢黑的面容竟显出几分惨白，身形一颤向后倒去！守在一旁的蓝曦臣立刻上前一把扶住。

殷红落了凌虚道长一身，可他只能神色担忧看鬼中仙一眼，手中动作不滞，魂灯一黯，将鬼中仙带出的一团魂魄尽收。

蓝曦臣面色十分苍白，看得出气血虚弱，但怎么都比鬼中仙强点，怀中的这人凉的像一块寒冰，毫无生人气息，蓝曦臣惊骇唤道：“前辈？！前辈？！”

凌虚道长收好魂魄后便将魂灯放置在一旁，立刻转向鬼中仙，只见他掌中泛起金光，将灵力源源不断送入鬼中仙体内，额上沁出汗珠。

约么一炷香，才见鬼中仙面色稍有好转，凌虚道长将人从蓝曦臣怀中揽过道：“蓝宗主不必担忧，他只是虚耗过度，再大的生死劫他都能闯过。令弟二人的魂魄已经悉数引出，三日便可分离入体，大可放心。这几日你以心血为引失血颇多，速去调养罢。”

蓝曦臣看看榻上二人又看看魂灯，向道长行礼道：“晚辈已命门生值守，但凭前辈差遣，如有需要可随时让门生传唤曦臣。”

凌虚道长点了点头没再说话，将鬼中仙抱到静室另一侧的榻上，脸上尽显疲态。

蓝曦臣轻轻将门关上，叮嘱门生好生看护，转身时一阵眩晕步伐微微不稳。

忘机这一去便是十日。三日之期到时，二老没有唤出一丝魂魄，便知大事不妙。幸好有蓝曦臣在，同胞血亲，即便如此也一连七日才将魂魄引出，可见这忆境陷得有多深。也许，是时候和叔父好好谈谈了。

魂灯中隐隐浮现出纠缠在一起的魂形，倒是不难分辨。寻常人的魂魄通常显现出靓蓝色，但是魂灯里的却是墨兰与藤金之色。凌虚道长对着魂灯长叹：“真是造化弄人啊，本就近在咫尺，却生生隔了两世，死鬼呀，我们这算是行善积德了吧。”

三日后，门生捧着一封书信交于蓝曦：“禀宗主，二老已经离开，弟子不好阻拦。凌虚道长说一切均在信中。”

蓝曦臣展开书信，端方骨劲的小篆跃然纸上，都说见字如人，可这字和那跳脱的道长真的是难以联系。

书信一共两张，一张是一副药方，应是为二人安魂健魄用的，可能是觉得没有必要，也没有多加嘱咐。另一张的话……字虽凤形龙骨，可读起来就让人哭笑不得了，也不管什么抬头分行称谓，反正就那么写在一处，哪里能算作书信，就是一张简字罢了：魂魄已分，含光小儿精魄微损，如若性情有左①，静养之。少则十余日，多则二三寒暑，无需过忧。二人幽精、雀阴②纠缠难分，虽入二身，却是同休共戚、义由一体。此去，勿寻。

蓝曦臣望着榻上依然安睡的两人，一时感慨良多。玉面沉琰似水，十指痴缠红线未散，好一双金风琼露人间琢玉儿郎。浮生若梦，为欢几何，虽是人间久别不成悲，幸而丝桐③不复空回响。

忘机啊，安心，你平生唯一的祈望，就交由为兄吧。魏公子，山海深情，你可千万不能负了他……

此情不可罔，叔父，可知晓……

一声长叹，引了窗外几处鹤鸣相应。蓝曦臣命门生好生顾看着，径直往兰室而去。

①左：变，偏，与先前不同

②幽精、雀阴：一魂一魄，主管情、欲

③丝桐：古琴，这里指忘机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