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探

夏云轩。

这是离奉天殿最近的一处轩室，就在未名湖旁边。

落寞和凤舞在临水的亭子里下棋，凤舞执黑先行。两人的棋艺都是不错的，在刚开始的时候，两人你一下我一下，下的非常快，候在一旁观战的木辛几乎没看清他们落子的位置。

半炷香后，虽然还是你来我往，但他们的速度终于慢下来了。

落寞落下一子，慢悠悠地道：“陛下是殿下的母亲，又何必为了其他人，伤了与陛下的母女情分？”

凤舞闻言一挑眉，原来是来当说客了。

“他不是其他人，是孤的侄儿。”

凤舞声音轻慢，但是这不轻不重的话里却有不容置疑的力道。

凤溪哥哥与她虽是异母兄妹，但却比亲哥哥还要疼她，五台山山空清寂，一有空他便上山陪她。一笔一划是他教的，一招一式是他教的，她住的小院里至今还留存着那些四时八节他让人送的礼物……

这一次她回长安，本就是为了凤溪哥哥。

“呵，如此殿下更不应该质疑你的母亲。”落寞说道，嘴角微扬将棋盘上一颗死去的黑子提出。“大魏的皇室凋敝，这一直都是一个隐患——乱世的隐患。如彼此之间还心存猜疑，这大魏的江山，又该风雨不断。”

“……”

“景王死后，王妃一直沉浸在悲伤和猜疑当中，但是太医也说了是中了西南异族的毒，没有及时发现，因为长安大战引发了所以病逝。”

凤舞神色微怔，这是她第二次从别人口中听说关于凤溪的死，第一次是六年前她开始接手暗部，两个哥哥的死讯一起传到。都是病逝，怎么可能这么巧？！

只见落寞淡笑着看她，继续说道：“可是殿下不信！”

“但现在你必须接受这个真相，至少在一段时间内不能去翻查。”

凤舞慢慢收敛神色，目光直射，“你果然还是来做说客的，只是孤又为什么要听你的？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乐师。”

落寞笑笑，顾自捻一枚白子落下，轻言温语：“我是不是小小的乐师，殿下心理清楚。不若这样吧，你我做个交易。我为你说动女皇，接受小殿下。殿下与我保证，三年不翻前因旧情。”

凤舞用力捏了捏手里的棋子，心中还在衡量。

这应该女皇的意思，她宁肯接受身份存疑的凤纪，也不想让我知道那些事情。难道说两位哥哥的死真的是……？

也罢，六年都等过来了再三年又算什么呢？

落寞见凤舞不出声，便知道她同意了。“殿下既然不反对，那便与我击掌为证吧！”

他当先伸出右掌，见凤舞蹙眉，于是笑道“刚才殿下可说了，我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乐师。如殿下反悔，在下可要担欺君之罪。”

凤舞与落寞三击掌，击罢嗤笑“这个承诺可不是小小乐师能做出来的。”

落寞状若未闻，两人继续博弈。

“孤还有事，告辞。”

凤舞霍然起身，将手中捏的那枚棋子随意一掷，便带着木辛离开。

落寞看着凤舞远去的背影 。

佛前修行这么多年，竟养成这般不给任何人面子，真是……难得。

目光回归棋盘，落寞正欲收子回瓮，却看见原本势均力敌的局面，因为凤舞临走一掷，黑棋走入进退维谷的死局。

“唔，有趣。”

两根修长白净的手指捻了一枚棋子，落在凤舞刚才掷下的棋子旁边，白子入局，顷刻便解了黑棋之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