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此后长达一个月的时间里,Tom每天都来找Benedict。有时他们什么也不做,只是坐在壁炉前读各种各样的书。他们读的书很多很杂,不光是英语,还有意大利语、法语,内容同样很广,丛语言到科学,再到文学、戏剧,无所不包。有时Benedict兴致来了,还会即兴给Tom演一段他自己写的剧。Benedict自己写的剧本摞在抽屉里,足有两指厚的一沓。Tom看过一点。剧本虽不算很出彩但也相当不错了,如果寄出去应该能被采用。
但这些剧永远也不会在伦敦上演。Tom知道,Benedict也知道,但他们都心照不宣地从未提起。
一天傍晚,Benedict躺在Tom旁边,胸膛随着呼吸平稳地起伏。“你并不喜欢政治,对吧?”Tom问,用的是肯定的语气。Benedict的目光落在缥缈的远方:“不全是吧。我的确有想通过政治改变一些东西,但其他政治的附属品,交换、勾心斗角,确实让人厌烦。”“你想去改变一些东西,但这些不通过政治也能做到。”一阵更漫长的沉默,Benedict终于开口:“或许。”“比如你那么热爱的戏剧也可以做到。我只是不明白,你为什么不能真的去选择戏剧呢?”“因为我不能。”Benedict与Tom四目相对,他看上去无比疲倦。一瞬之间,Tom明白了一切。他移开目光,叹息一声:“你太老派了。”“是啊。”他们都安静下来,窗外的夜色已泛起一抹鱼肚白。
他们没有再聊过这个话题。
Tom越发喜欢这里,他熟悉这所房屋的布局,熟悉这里的人。偶尔会有客人来拜访Benedict,那Tom的来访便只好推迟一些。他们关系如此之好,以至于Tom觉得他们迟早会被人嚼舌根,除非有人抽身而去。
果然有人抽身而去了,那个人是Benedict。他提前回了伦敦。那几乎可以算得上是不告而别,只留下了一封信,封口的火漆是他在熟悉不过的玫瑰与剑的纹章。Tom拆开信封,信纸非常普通,Tom猜这大概是Benedict自己去买的。他展开米黄色的纸,熟悉的笔迹跃然眼前。
DearTom,
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离开巴黎了。回到伦敦之后,我就必须马上投入到竞选活动中去。这两个月我会非常忙碌,你最好不要写信,我不会有时间回复的。
我原计划两周后离开,但伦敦那边出了些事需要马上处理。更何况,随着时间的推移,我越发清楚地意识到我实在无法当面与你告别。如果有任何一线可能,我都会请求你与我一同离去。但这不可能,对吧?我们都知道这不可能。
你还要在巴黎呆两年。巴黎是个学艺术的好地方,千万不要回来找我。等着一阵忙过了,我会写信给你。你回伦敦之前记得写信给我,我来接你。
你的,Ben
信真的很短,甚至还有些语无伦次,Tom不一会儿就看完了。Benedict的字有些潦草,写的很匆忙,甚至来不及好好组织一下语言。他几乎可以想象Benedict写这封信时的小心翼翼手忙脚乱。他珍而重之地将信折好,放回信封,再将信封收进最秘密的抽屉里。
Tom满怀希望地躺下来,睁着眼睛看着窗外。现在,他只希望两年快点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