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光瑶在被接回金家时,是曾有些许期待的。
至少他的父亲愿意认他回来,给他姓氏。
后来他才知道,不过是因为他的母亲是青楼女子,上不得台面,不换个身份就不能把他塞到栎王身边了。
金光善荒淫成性,别的不多,就是儿子多,既然有这么多私生子,为什么不利用上呢?正妃也好,侧妃也罢,侍妾也无妨,只要能让每一个皇女身边都有金家的人,就够了。
就像太子身边的侍妾莫玄羽,实际上就是金光善的私生子,表面上却说是莫小姐的遗腹子。
金夫人的寿宴上,金光瑶被人下了药,推进水里,整个后花园一个人也没有,只有被设计过来的薄姝。
栎王薄姝。
金光瑶觉得她应当是猜得到金光善的用心的,因为她在湖边踌躇不前,似乎在衡量他的生死是否重要。
他闭上眼,心底是翻涌的恨意。
入水声传来,她还是来了,把他从湖里捞了起来。
金光瑶被烧得迷迷糊糊的,只知道死死地抱紧薄姝,然后“正好敢来”的金光善便开始了他的表演。
“你们这是做什么?”
薄姝并没有如他想的那样恶狠狠地推开他,只是语气不怎么好地开口道,“原来大司马府上是这个光景,大司马之子落水了,竟没一个来救,金公子身边更是一个奴仆也没有,金府真的好生气派啊。”
“溺水之人会抱着救他的人不放手,这难道不是常识吗?”薄姝把手上的佛珠拨得哒哒作响,“大司马注意点仪态。”
栎王虽然不很受宠,才学也不是最出众的那个,但是她有一层关系在那里,真要想与谁为敌,那人至少也要脱一层皮。
毕竟她那被带去修道的王妃,可是拜到了抱山散人门下,她想要什么,圣上还是会满足的,不然坏了大周的气运可怎么办?
是以她这样不客气地明嘲暗讽,金光善虽然生气,但仔细想想自己还真不能发火,只能受了这气,把锅甩给了那个庶子。
“殿下误会了,”金光善笑了笑,“我这个孽子,打小儿就倾心于殿下,老臣以为这个孽子又要不合时宜地表露心迹了,这才失了态,让殿下笑话了。”
薄姝看了看怀里面色红得不太正常的人,沉默不言。
“但这毕竟……”金光善的眼神在湿透的二人身上转了一转。
薄姝看向金光善,面无表情地接下了他的话,“那既然如此大司马便请圣上赐婚吧。”
薄姝回了栎王府,北堂墨染难得见她如此面色苍白,神色不佳的模样,便也鲜少地主动开口关心道,“殿下怎么了?”
薄姝神色恹恹地歪到榻上,“来月事了还下冷水里了,哪儿能好受。”
金光瑶进了栎王府后,发现薄姝跟那日那个冷心冷面的栎王仿佛不是同一人一般。
她很温和,爱笑,对他和北堂侧妃一视同仁。
明明他只是个靠了龌龊手段被强塞她身边的棋子,还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庶子。
她是装的吗?想要把他变成双面棋子?
金光瑶等了五年,等到薄姝做了储君,等到薄姝登基,等到他被封为瑶妃,薄姝都是那样的,不论他做出多么小家子气的事情,说了多少败兴又不懂事的话。
如果没有蓝曦臣的出现,金光瑶也许真的就愿意一直做一个省心听话的宫妃了。
但是那是蓝曦臣,是他黑暗的人生中唯一的一点光。
或许还有他的贪婪。
他见识了齐衡的盛宠,也见识了慕容离被捧到最高点的浩荡皇恩,那么为什么他不可以?
明明是陛下自己说的,阿瑶想要什么,她就会给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