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好苦!我不要再喝了!
我奋力挣扎着想浮出水面,就算不能博得一线生机,哪怕少喝一口忘川水也是好的。
接着,我便睁开了眼睛。
还好,还好,一切都是一场梦。
没有血流成河,没有尸堆如山,没有青面怪兽,也没有血腥的大舌头,更没有那尾全身散发着银色光晕的… …
诶?!
等等!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怎的梦里的幻觉还不消失?
那是一条沾染了月华无数的鱼尾,乍一瞧所有鳞片都闪着柔和的银光,可若定睛仔细一看,每一片银麟却又各自泛着七色光华,当真是奥妙无比。
顺着那盘桓在池中的鱼尾望去,岸上的巨石边竟靠着一个假寐的白衣少年。从我的角度只能约么着看清个侧脸,但觉他皮肤莹白如玉,五官宛若刀削斧凿,当真是应了那句“有斐君子,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这世上,怎生能有这么长的鱼尾,和,这么好看的少年?
一定是我的梦还没醒!
我很是努力地拍打着脑门,试图把自己从朦胧美好的梦境中唤醒,不想,这声响却惊动了正在石旁假寐的“美男鱼”,他抬起眼眸望向我的一瞬间,我好像从他的眼中瞧见了世间所有的千种万般华光。而与眼前景致不同的是,我的大脑却是一片空白,整个人仿佛不会动了一般生生僵坐在榻上,瞧着他收起那长长的鱼尾,一步一步向我款款走来。
那场景太过于美丽梦幻,以至于多年后我都无法忘怀。
随着他迈出的每一步,都有几许莹润洁白的昙花在他身后接连绽放,在夜色的衬托之下,熠熠生辉,当真美不胜收,更为神奇的是,这样的夜幕中,竟悬着一道七彩绚烂的虹,与池中的倒影相接相连,真伪难辨。
我一直以为,天边的彩虹只乍现在白日新雨后,如今,它竟同月下美人一同盛放。
这里的一切,真真美得超出了我一生以往的认知。
果然是在做梦!
那么,多梦一会也是好的吧。
直到… …
我被圈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只听那美男鱼哽咽着开口道:
润玉“觅儿,这满庭的昙花开了,当真是你回来了。”
一句语毕,声泪俱下,直叫人听得好不心酸。
蜜儿?我怎的不记得自己有这个名字?我明明叫… …叫… …
该死!在这梦里,我怎么什么也记不起了?
管它呢!是梦总会醒的。但是,这么美丽的景色与少年,可是不常有的。我得好生珍惜机会才是!
打定主意后,我便回抱住了他,在他背后拍了拍,还顺便摸了摸。大慈大悲的观世音菩萨啊,小女子在自己的梦里吃人几下豆腐不为过吧。
谁知他先是颤了颤,然后把我搂得更紧了,紧到我都喘不过气来。
天哪!我该不会是这世上第一个被自己的梦给憋死的人吧?
我“咳咳咳!”
好难受。
润玉“觅儿,怎么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听我咳嗽,白衣少年连忙问道。
我“没,没什么,就是…这位人鱼哥哥,你搂我搂得太紧了,松开点就好了。”
他依言将我松开,在我对面细细将我打量。在我开始怀疑自己的脸上是不是也开出了朵昙花来的时候,才听他皱着眉道:
润玉“你叫我什么?人鱼哥哥?你不记得我是谁了?”
我“对不住,虽然是在我的梦里,可是我诚然认不得你。你有这么一条无与伦比的尾巴,想来是一条非常了不起的鱼吧!”
他听了我的话之后,面上的神情变了几变,我竟辨不出是喜多一些还是忧多一些。
以为他会对我的健忘有所不满,谁知,他只是轻飘飘地说了句:
润玉“这样也好。”
我拉过他在榻上寻了个舒服的位置坐下,歪过头瞪大了眼睛,将他看了又看,瞧了又瞧,啧啧啧,这白白嫩嫩的皮肤,啧啧啧,这卷卷翘翘的睫毛,啧啧啧,这嫣嫣红红的唇瓣,委实是诱人犯罪呀!
可能是我盯着他看了太久,他低垂的眼眸突然回望了过来。四目相对间,我方知晓,他这张脸上最为动人的,便是这双包罗万般风情的桃花眼。
而这样一双眼里,现在只盛满了我一人。
苍天啊!此时我不做点什么才是在犯罪!
我舔了舔嘴唇,大着胆子往他所在的方向凑了过去,就在马上要贴到他的面上之时,不知从哪跑出一只白色的小鹿,在我俩跟前亲昵地蹭了又蹭,蓝宝石一样的眸子骨碌碌地打转,嘴巴咬住我的袖子拽了拽,好像在可怜巴巴地求抱抱。
一招不成,贼胆便丢了大半,我只好红着脸尴尬地咳了咳,在小鹿身上假模假式地抚了抚,
我“这小家伙还真可爱。”
润玉“魇兽,过来,别闹,姐姐身子还没大好呢。”
他看见此情此景,温柔地笑开了,
润玉“小生表字润玉,是天上一个放鹿的无名散仙,它呢,是我最忠实的伙伴,名叫魇兽。”
我“原来是小鱼仙倌,失敬失敬。放鹿真是一个不错且有前途的差事,你看那西天取经的齐天大圣,曾经也是个养马的不是?因此说来,润玉仙的前途还真的是不可限量啊!”
听闻我这番话,润玉仙竟感动得落了泪。
我呆呆地望着他,谦虚道:
我“我所言句句发自肺腑,小鱼仙倌大可不必如此这般。”
润玉“你可以再叫我一遍吗?”
谁知他答了我这么一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
我却还是依言叫了。
我“小鱼仙倌?”
润玉“我在!”
就这样,我再次被他揽入怀中。
温暖、清香,还真是容易令人沉醉其中呀!
我“小鱼仙倌,你既然告诉了我你的名字,我便没有瞒着你的道理。可是……我好像忘记自己是谁了。”
我低低地嗫嚅道,不知他会不会相信这么荒诞的理由,会不会把我当做坏人赶走。
润玉“没关系,你不记得,我们便从新来过。你说过,心若存爱者,何惧忧与怖。从今往后,你便叫无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