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射殿在第二天一早叫了太医署侍直的太医,动静闹得有点大,惊动了瑶华宫。
皇后甚至没来得及去含光殿向太后请安,就匆匆赶往了新射殿。
今日一早,新射殿那边就有宫女来瑶华宫通知她,晋阳公主出事了。这宫女因为做事勤快,手脚麻利,被她安排在新射殿做事。皇后并没有让这个小宫女监视女儿的意思,但小宫女机灵的很,在新射殿发生异动时,悄悄溜到了瑶华宫,向皇后禀告今早的事。
急匆匆来到新射殿,地上已经跪了一地的宫女太监,所有人都低着头不敢说话,殿内鸦雀无声,安静的可怕。
皇后沉着一张脸,明丽贵气的脸上没了往日的端庄,抱着面色苍白,还未苏醒的的女儿,阴恻恻地盯着了跪了一地的宫人,敲打警告道:
皇后今日之事,本宫若是在外头听到任何风言风语,你们谁都逃不了
她虽不清楚女儿为什么要忽然自裁,但这并不影响她封锁消息,无论如何,公主自裁,传出去总是不好的。为了女儿好,她撕下了平善可亲的面具,强硬的压下了消息。
宫人们连连叩首,叠声道不敢,皇后的面色这才缓和下来,颔首屏退所有下人,只留下石兰一人还在地上跪着。
皇后摸了摸女儿惨白的面颊,盯着石兰,冷冷发出一连串质问:
皇后到底怎么回事?
皇后好端端的,怎么会自寻短见?
皇后你是公主的贴身宫女,为什么没能早些发现她自裁?
被庆帝选出来的人,遇事自然是处变不惊的,石兰跪在地上,身子伏得极低,极为冷静的回答道:
石兰回皇后娘娘的话,公主自裁,或许与太子殿下有关
石兰昨日公主殿下吩咐奴婢去东宫请太子殿下,但东宫内侍说,太子殿下拒不见公主殿下,奴婢如实禀告后,公主便哭了出来,此后便都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石兰是奴婢的疏忽,只当是公主殿下月事将至,心情有些不好,没有多关心公主,才让公主有了轻生的念头
石兰愧疚的说出这些话,公主毕竟是她照顾长大的,眼下出了这档子事,她心中有愧疚,也有心疼。
天知道她今日一早进了房间,想为公主洗漱更衣,就看见了公主下身都是血,面无血色的躺在床上不省人事的画面,心中有多么震惊和紧张。
当她以为公主只是月事来了,癸水弄脏了衣物,凑上前想要让公主清理一下身子更衣后,又发现了公主手腕上缠着沾血的布条,才反应过来公主这是寻短见了,便派人去了太医署,请侍直的太医来为公主诊治。太医诊治后,重新处理公主手腕上的伤,裹上纱布后又开了些补气血的药,眼下正在下厨房里熬着。
皇后来之前,她便为公主清理好了身子,那些沾血的床单也被她换上新的了,眼下公主还是昏迷不醒,她满心的担忧。
皇后低头看着李明达失去血色的脸庞,轻轻碰了碰她手腕上新换上的纱布,眼底满是心疼,继而不善的看向石兰,低声问道:
皇后怎么又和承乾扯上关系了?
她冷着脸,不等石兰回答,继续说道:
皇后昨晚到底是谁为公主上的药,你最好查清楚告诉本宫
石兰重重的叩头,她昨晚睡得沉,没能发觉异样,也就不知道昨晚偷偷的给公主处理好伤口的人是谁,只能如实交代:
石兰奴婢也不知公主的伤是何人所医治
皇后压抑着怒意,怕吵醒了女儿,压低了声音,怒骂道:
皇后你们是怎么做事的!
她的胸口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新射殿所有宫人的失职感到恼怒,片刻后,她怒视着石兰,又一次发出警告:
皇后本宫不管你是陛下拨来的人,你若是敢把公主的事情透露半分,尤其是陛下那,本宫绝不放过你和你的家人
石兰又是叩了一个响头,略微急切的应道:
石兰奴婢谨遵娘娘懿旨
皇后行了
皇后厌恶的撇过头,随即温柔的捋了捋女儿鬓角的碎发,冷声吩咐道:
皇后去东宫,把太子叫来
石兰抬起头,犹豫的看着皇后,期期艾艾的说:
石兰可太子殿下……不会见新射殿的人
皇后就是说本宫的旨意!
皇后忍不住太高音量,随后又紧张的低头看了一眼还是不省人事的女儿,生怕把她吵醒了,低声说道:
皇后他妹妹都这样了,做哥哥的还不来探望?本宫倒要问问他,他到底做了什么,才让兕子走到这般地步!
石兰奴婢遵命
石兰领命,从地上爬了起来,匆匆赶往东宫。
等寝宫里只剩下自己和女儿时,皇后才松了口气,方才的强硬姿态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忧虑与疼惜。
像一个正常的母亲那样,她抱紧了女儿,看着女儿手腕上刺眼的纱布,眼眶瞬间就红了,豆大的泪珠顺着脸庞滑落,滴在女儿肩头时,才如梦初醒般的擦干净眼泪。
她生养疼爱了十几年的女儿,怎么会这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