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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豆生北国】(【叶流卿】点亮会员点梗)

庆2:远行客

*原著里范闲出使北齐后,被告知回来时要送北齐大公主,也就是战豆豆的姐姐和亲,对象是大皇子,大皇子也因此被封为和亲王,这里把大公主和亲的时间提前,私设使团谈判中,北齐要求除了押送肖恩和司理理去北齐,还要另外要求与南庆等价和亲,北齐嫁给南庆一个公主,南庆也要嫁个公主过去(原著里好像有这么一回事,记不清了),不过这个要求是直达庆帝那的,别人不知道,庆帝也同意了

*点梗剧情,与正文无关,时间线不变,承接上一章几天后的时间点

*走原著剧情,范闲不会死在回北齐的路上

*私设北齐宫殿名称和明清两朝一样,也就是说北齐皇宫就是紫禁城,根据原著和剧版拍摄地点来看,南庆皇宫就是汉唐时期的宫殿

*婚礼流程礼仪来源于百度百科

兴庆宫内,庆帝坐在软榻上处理着奏章,颔首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女儿,平静的脸庞忽而变得柔和了些,轻轻说道:

庆帝之前从未同你说过,北齐想要和亲,北齐会有个大公主嫁给你大哥

他观察着李明达的神色,见她面色不变,毫无波澜,微微吐出一口浊气,继续说道:

庆帝而北齐和亲的要求,是让你也嫁给北齐的小皇帝

庆帝虽说此次战事,北齐战败,但毕竟是继承着当年大魏之祚,内部稳定,国力强盛,若于我大庆联姻,周边那些小国便不敢再有什么动作,这天下,也会太平些

庆帝总是这样,将一切算计与计谋美化的不像样,不过是想借联姻彰显国威,顺便在北齐安插些人手,做一些不可告人的事,却偏偏要以天下苍生为名,展示自己的博大胸怀。

庆帝嫁与不嫁,由你决定,你是父皇唯一的女儿,父皇只希望你过得开心

他扮演着一名慈父,半真半假的说着这些话,话语中的真情少得可怜。

李明达静静地听完庆帝的一番言语,心下了然,原来今天突然把她叫到兴庆宫,不是因为发现她和李承泽的事来兴师问罪,而是想让她嫁到北齐联姻。

如果嫁到北齐,能远离这里令她窒息的空气,她是愿意的。

她低着头,摩挲着藏在宽大袖口中的手腕上那还未痊愈的伤口,无比正式的对庆帝叩拜,平静的说道:

李明达

李明达儿臣愿意去和亲

庆帝欣慰的点点头,望着她的目光更加慈爱了几分。他笑着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胳膊站起来,翘着嘴角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开口:

庆帝朕的女儿,就当该嫁给世上最好的男子

他的心思百转千回,并非表面上那样慈爱。北齐小皇帝才掌权,而北齐太后又不肯放权。

母子相争,最适合从中得利。

和亲一事,已成定局。庆帝向北齐那边回了信后,尚未离京的北齐使团便派出多位德高望重的使者向南庆求亲。

庆帝欣然应允,召回了西边驻军的大皇子,安排宗正寺做好皇子成婚和公主和亲的准备工作,并指派范闲为使节,在押送肖恩与司理理前往北齐的同时,送公主和亲。

和亲的消息太过突然,许多人得知这个消息后,都震惊的不成样子。范闲那的反应最为激烈,瑶华宫和东宫都比不上。对于女儿能嫁给别国皇帝,当上皇后,母仪天下,皇后自然认为这是一个好归宿,南庆国力强盛,总能为女儿撑腰,让她在异国的日子过得好一些。太子与她的想法大同小异,但却没有与一样皇后欣慰,只觉得难过得难以呼吸,又担心她被小皇帝发现并非完璧之身而受罪。

而李承泽去找过她,想要见她,却总是被她拒绝。

范闲现在还是不能接受李明达和李承泽有过恋爱的事,自从那天离开皇宫,他一次也没去看过她,哪怕范若若进宫去探望了她,他也没让范若若去传话。他的心里还是爱着对方的,复杂的情绪折磨了他好几天,都忘记打开叶轻眉留下的那个箱子。

范若若哥,还是向陛下推了这门差事吧,和亲使节并非一定要你来做

范若若担心他,劝他向庆帝推辞了和亲使节的差事,送喜欢的人出嫁,绝对是一种莫大的痛苦。

范闲红着眼睛,手里紧紧攥着那条蓝宝石项链,哑然失声。

这是他曾经送给她的项链,可现在却被她退给范若若,归还到了他的手上。

如果再给他几天时间,他未必不能解开心结,和她重归于好。

可现在太迟了,她要去和亲,自己心里仍有芥蒂,也只能错过了。

手背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范闲吸了一口气,强笑着说道:

范闲京都离上京太远,我亲自送她,会更放心些

庆历四年的春末,和亲使团离开了京都。

关押肖恩的马车在队伍最末尾,司理理的车架却是在公主车架后面跟着。司理理是北齐小皇帝点名要的人,将来是要进宫当贵妃的,这样安排,虽然不合礼数,但也说得过去。

从和亲的诏书赐下到现在出发前往北齐,李明达始终没有和她的任何一位兄长再见一面,也不曾有过任何话交代,格外沉默的待在自己该待在的地方,静静地等待使团出发。

现在已经在前往北齐的路上多日了,因为除了押送肖恩,还要送公主和亲,原定的出使路线也改成了从锋鸣关出京,浩浩荡荡的车队出了锋鸣关后,在广阔的道路上格外显眼。

出发几日,范闲始终跟在关押肖恩的车队边,没有到队伍最前头去和李明达见面。

知道两人曾两情相悦的王启年悄悄地从队伍前头溜到范闲身边,低声问道:

王启年小范大人,这不日就要到达北齐了,您真的不去公主那看一眼吗?

范闲抿了抿唇,随即摇了摇头,随意的看向别处,淡淡的说道:

范闲我的职责是押送肖恩和送公主和亲,其他的,与我无关

范闲以后不要说这种话了

他冷淡的说道,双腿一夹马腹,骑马赶到了队伍中央,望着队伍前头出神。

那日出京前,庆帝在太平别院召见了他,告诉他,司理理和李明达身上都被下了毒,目标是北齐小皇帝。

那时,范闲只为她感到悲哀。以为能脱离苦海,却还是被尊敬的父亲当做棋子,推进更黑暗的深渊。

假如北齐小皇帝死了,她一人在北齐,又该如何自处?

摸了摸怀里费介给他的解药,他的心才稍微安定下来,等他找个机会,偷偷把解药喂给她,免得她为庆帝的绝情而伤心。

他叹了口气,扯着马缰上前一段距离,叫住了车队,原地驻扎休息。

暗自瞥了一眼前头的公主轿辇,又很快收回视线,他叫来了一直守在轿辇边上的高达。

这次出使,他不仅要送公主和亲,还要杀肖恩,而现在,他就要开始做准备。

李明达没有想到,范闲再一次和自己说话,竟然是为了司理理。

范闲是燕小乙射的箭

浑身脏兮兮的范闲带着她上了司理理的马车,嘴角和额间还带着血,递给她一些做手术的工具,低着头不去看她,静静地说道:

范闲外科手术,你比我更擅长

李明达

她有些难过,但很好的隐藏在心里,神色平淡的应了一声,把他赶下了马车:

李明达你在这,我不方便动刀

范闲我留下帮你打下手吧

他声音低沉,坚持不下车。

李明达

她不再说些什么,把范闲当成了陌生人,自顾自的为司理理剪开了伤口附近的衣物,准备为她取下箭矢。

范闲那些传闻是真的

范闲垂下眼帘,盯着她的动作,平静的说道:

范闲司理理是皇室后裔,当年先皇夺嫡,死了两位亲王,其中一个,就是她的祖父

范闲她应该也算是你的堂姐了

他其实是很想和她说些话的,可他们的关系已经算得上是破裂了,没什么话可以说,也只能把司理理的事情拿出来说了。毕竟司理理为他受了伤,又是她在救治,勉强算得上是他们的唯一能讨论的话题了。

李明达的神色依旧冷淡,没有接范闲的话,能把他当初陌生人对待,不出现任何激动的情绪,已经是她最大的极限了。

似乎是忍受不了这样沉默而尴尬的氛围,范闲没在车上待多久,别扭的和她打了声招呼,就下去了。

他走后,她平静的为司理理处理好伤口后,才不再抑制自己情感,跪坐在车里无声哭泣起来。

司理理公主?

不知过了多久,她只觉得哭得头疼,听到司理理虚弱的声音,她才止住眼泪,哽咽着问道:

李明达怎么了?

司理理艰难的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伤口,苍白着脸对她虚弱的笑了笑:

司理理多谢公主救命之恩

她看着司理理苍白的但依旧明艳动人的脸庞,低声说道:

李明达说不定是范闲救了你,我只是帮他照顾你而已

司理理我听到了

司理理温柔的笑笑,目光温和的望着她,她昏迷之前,是听到了范闲请李明达救自己的话的。

李明达抹去眼泪,垂着脑袋看向司理理,强笑着说:

李明达那你应该听到范闲说的吧,你是我堂姐

司理理

司理理点点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

司理理成王败寇,祖父败了,丢了亲王的位置,我也不是什么郡主了

司理理这个世上已经没有李离思,只有司理理了

司理理很温柔的说着这些,李明达从她的身上,难得的感受到了亲近,她用手帕擦了擦司理理额头的冷汗,轻轻的喊了她一声“姐姐”。

惊讶于这声姐姐,司理理艰难的腾出手,握住了她略显冰凉的手,有些愧疚的注视着她,柔弱的开口:

司理理豆豆是个很好的人,他会对你好的

她如何不知战豆豆是女扮男装?可重任在肩,豆豆她也不得不这样做,只是对不起这个初次谋面的堂妹,她注定要在北齐葬送青春年华。

北齐边境,锦衣卫镇抚使沈重在边境迎接,他负责接手肖恩,南庆公主和亲和司理理进京,则是由上京城外的上杉虎负责。太后怕上杉虎劫走肖恩,才会让上杉虎接手和亲事宜,省得他腾出时间来捣乱。

范闲让高达和王启年与沈重交接肖恩的事宜,自己斟了三杯酒,其中两杯酒里偷偷加了费介给他的解药,端给了李明达和司理理。

他端着酒杯,定定的看着李明达,眼眸上蒙上了一层水雾,弯着嘴角浅笑着,千言万语只汇成两个字:

范闲珍重

早知如此绊人心,何如当初莫相识。

她眨眼敛去眼泪,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强颜欢笑:

李明达保重

司理理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流转,沉默的喝下那杯酒,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说,跟在李明达身后,随着几个嬷嬷重新登上了车架,向上京城奔去。

从边境到上京城,赶车需要一天的时间。夜晚在驿站休憩的时候,司理理敲开了李明达的房门,安静的倚着门框,等着仆从退下。

不出片刻,房间里就只剩下她们两个人了。

李明达握着手腕,抬头看向脸色仍然苍白的司理理,疑惑的问道:

李明达姐姐?

司理理走到她身旁坐下,沉默了了一会儿,才开口道:

司理理范闲……

她欲言又止,脸上写着忧愁,眼里写着失落。

今天范闲的饯别,让她看明白了一些事。范闲不喜欢自己。他喜欢的是自己的堂妹,而堂妹对他也有情。

司理理他眼里有你,我看得出来

她轻轻说道,想起范闲的眼神,心里有些刺痛,他眼里的爱意终归不是为自己而生的。

司理理为什么不嫁给他呢?

李明达垂下眼眸,神情低落,沉默不语。

范闲不会娶她的。

司理理不想说就不说吧

司理理搂着她,摸了摸她的脑袋,露出温柔的笑,轻轻说道:

司理理世上有的是好男子,豆豆他也很好,你会喜欢他的

两国联姻和亲,仪式总是要隆重些。

更何况是北齐年轻的小皇帝,要娶南庆的嫡公主为皇后,这场婚事,盛大的空前绝后。

继承了当年大魏之祚的北齐,在帝后成婚和册封皇后的大典上,更加讲究和隆重。

李明达到达北齐后,一直在行宫里住着,等待成婚礼。

在北齐太后寿宴之前,北齐小皇帝派遣正副使臣上杉虎和沈重,持象征皇权的“节”到达行宫,接自己未来的妻子入宫。

李明达拿到小皇帝赐予的玉玺和册封诏书后,换上了礼服,登上专门准备四轮画望车入宫,和小皇帝一起接受北齐众臣和和亲使团的朝拜。

范闲也在朝拜之列。

她很守礼,始终没有去看他一眼,准确而恭敬的走完册封大典的流程。

夜晚,疲惫不堪的李明达被宫女扶近充作洞房的宫殿后,坐在床上放松了仪态。

一场婚事下来,几乎耗费了她所有心神。

等宫女都离开后,她掀下了红盖头,微微扯开把自己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喜服,捂着胸口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休息够了,她也就重新整理好仪表,安静的坐在床榻上,等着她嫁的小皇帝,走完接下来的流程。

她没盖上盖头,而是扫视了一圈富丽堂皇的洞房,入目皆是喜庆的红色。床榻上百子帐,百子被,床头上悬挂的缎绣龙凤双喜的床幔,朱漆和银殊桐油髹饰的墙壁上,粘贴着金沥粉的双喜字。

红的刺眼。

她很讨厌红色。红色,总会让她想起不好的事,提醒着她不堪的过往。

她忽而想哭了。

即使从南庆离开,但残留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战豆豆皇后怎么落泪了?

安静的洞房里,只有红烛燃烧灯芯发出的噼啪声,突然响起的人声,把她吓了一跳。

她泪眼朦胧的抬头看向已经走到自己面前的人,眨眼滴下泪珠,不知所措的低喊道:

李明达陛下

面对这个新婚丈夫,她实在不知道该以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伏低做小她绝对做不到,以平常心对待他,又不知道对方能不能接受自己想要平等的要求。

战豆豆只是静静地看着她,取下了她头上的盖头放在一边,拉着她入席。

有宫女捧着水盆而来,为她们引水沃盥,净手后,另一宫女点燃了桌上的铜灯,献上了合卺酒。

战豆豆同牢合卺

战豆豆望着她笑了笑,和她一起把酒爵中酒洒在托盘中。

案几上,宫女又摆上了煮熟的三牲肝肺,作为正礼餐食。边上有年长的嬷嬷在说着吉祥话。

嬷嬷同席而坐,同案而食,自此亲结一家

嬷嬷告拜之大礼所用三牲肺腑,同品共食,告拜天地先祖,同享宗族馈礼祈福

两人碗里都夹了些熟食,安静的吃着。边上侯着的宫女又呈上肉食,摆上了刀具。

这一步,需要她们一起切下一片肉共食。她握住了刀具,而战豆豆虚握住她的手,慢慢的切下一片肉。战豆豆用筷子夹着肉片,咬了一口后,递到了她的唇畔。

她咬下那片肉,细细的咀嚼着,听着嬷嬷尽职尽责的主持着同牢礼。

嬷嬷共食一牲之肉,同品脍炙,以贺此刻吉庆大礼

菜品上完后,宫女又端上粟米饭,两人各自盛饭,一同食用。

被折腾了一天的两人此时都有些疲惫了,但仪式还是要继续下去。这虽说是晚餐,但礼节繁琐,规矩众多,不能指望填饱肚子。心有灵犀的,两人对视苦笑一声,食不知味的吃着碗里的吃食。

嬷嬷江山社稷,粟米足,天下安,互敬共食,康健多福

嬷嬷同牢礼成!

嬷嬷忽然高喊一声,宣布着同牢礼的结束,但很快又安排着宫女呈上匏瓜,开始行合卺礼。

匏瓜一分为二,都已经斟上了酒。她和战豆豆各取一半,各自喝了一口酒,再交换了匏瓜,喝尽了对方的酒。

嬷嬷合卺礼成!

听到嬷嬷的这句话,两人不约而同的松了口气,合卺礼结束后,就是结发礼了,这是所有仪式的最后一个流程,做完这个,她们就能好好的休息休息了。

结发礼不再是宫女做了,而是嬷嬷亲自上手。宫女捧着托盘,上面放着剪刀和锦囊,嬷嬷操起剪刀,分别剪下战豆豆和她的一缕头发,绑在一起放入了锦囊。

嬷嬷结发礼成!

系好锦囊,嬷嬷终于宣布了所有仪式的结束。

战豆豆和李明达一同起身,对拜后,由宫人引到不同的房间,脱下了礼服,换上便服,才再次被送回房间。

床上垫着一块白帕子,战豆豆眼神微暗,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匕首在自己胳膊上划了一刀,让鲜血滴落在帕子上。

看见他的动作,李明达脸色不由得白了几分。难道说,小皇帝已经知道她并非完璧之身,为了两国颜面,又或者是为了司理理,才会帮她瞒天过海?

北齐使团在南庆谈判时,有一个条件,就是让司理理回上京,这个条件是小皇帝亲自提的,想来他应该很喜欢司理理,如今这么做,是为了警告她安分守己,乖乖当一个摆设,不要影响他和司理理的感情吗?

战豆豆别怕,朕无大碍

战豆豆看着她有些惊恐的脸色,以为她是被自己吓到了,内心有些愧疚,柔声安慰道:

战豆豆是朕原因,兕子不必惊恐

她叫着从李明达身边陪嫁的宫女那得知的她的小名,脸上添上一丝愧色。自己是女儿身,却为了家国大义,装作男子,骗娶了这比自己小上几岁的南庆的小公主,毁了她的一生。

战豆豆朕有隐疾,不能行男女之事

战豆豆撒谎道,也顾不上胳膊上的伤,快步直到李明达身边,握住了她的双手,满怀歉意的说道:

战豆豆此后……就要委屈你了

握住小公主的手时,战豆豆敏锐的发现了小公主手腕上触目惊心的疤痕,眼里的愧疚更加浓厚了。想来她在南庆过得也不好,否则怎么会有轻生留下的伤?

战豆豆朕会对你好的

她真挚的承诺道,骗了小公主,她本就该对她好些的。更何况她在南庆过得本就苦楚,总不能叫她嫁来了北齐,还要继续吃苦吧。

听着战豆豆的话,李明达说不上是什么心情,既有庆幸,又有对战豆豆的同情。

战豆豆看见她眼里的庆幸,愧疚更盛,或许她在南庆有心仪之人,却不能与那人厮守,被迫嫁给自己这个女扮男装的女娇娥,不仅要与所爱之人长别离,还要守一辈子的活寡。

同为女子,她却害了她一辈子。

拥抱住眼前的小公主,战豆豆轻抚着她的长发,柔声说道:

战豆豆朕不拘束你,你喜欢做什么就去做,没人会责怪你的,母后那你也不必忧心,朕会处理好一切,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战豆豆你是朕的妻子,朕会爱你,敬你,保护你一辈子的

她竭尽全力的向小公主保证着自己力所能及的事,安抚着她不要因为自己的“隐疾”和将来所要面对的流言蜚语而难过恐惧。

李明达的双手垂在身侧默然不语。她还能说些什么呢?这样的结果对她来说自然是最好的,只是辜负了小皇帝的一片真情。

她静静地想着,战豆豆果然和司理理说的一样,是一个很好的人,只是自己配不上他。她垂下眼眸,低声说道:

李明达多谢陛下关怀,臣妾并不委屈

战豆豆听出她话里的“陛下”和“臣妾”说的很别扭,心下欣喜又愧疚,想来她和自己一样,都是不爱拘礼之人,可又怕她是不情愿嫁给自己才把话说的这么别扭。

她没有继续想下去,而是很体贴的告诉她,不用在自己面前多礼:

战豆豆不必叫朕陛下,也不必以臣妾自称

战豆豆外人面前,我们就做做样子,私下里,你我相称即可

战豆豆我叫你兕子,你唤我豆豆,如何?

她温柔的笑着,目光灼灼,等待着小公主的回答。

沉默片刻,李明达才缓缓开口:

李明达

她被战豆豆的贴心感动到了。

这个年轻的小皇帝,真的是一个很好很好的人。

得到小公主肯定的回答后,战豆豆松了口气,她实在是怕小公主拗不过弯来,钻牛角尖,凄凄惨惨的度过余生。

骗一时是骗,骗一辈子也是骗,只要谎言不被拆穿,她总是会让小公主开开心心的生活下去的。

此刻,战豆豆终于放松了仪态,牵着小公主的手,毫无仪态可言的躺在床上,像小孩子一样不满的抱怨道:

战豆豆是不是很累?

战豆豆我最讨厌这些繁文缛节了

听到战豆豆孩童般的抱怨,她不由得想起来唯一的弟弟李承平,抿唇笑了笑,终于调整好心态,以平和的态度面对小皇帝,不再隐藏自己的情感,真实的说道:

李明达是呀,太麻烦了,我也不喜欢

她想,这次来北齐,是她人生中最正确的选择。

帝后成婚,已数月有余,只可惜这皇后的肚子里,一直没什么动静,让朝堂上的大臣们好生失望。

不过等他们每日上朝时,看到小皇帝那张年轻的脸庞,又觉得这不是事了,皇帝陛下还年轻着呢,这子嗣之事,也不必焦急。

让一众大臣欣慰的是,皇帝陛下并没有独守皇后一人的想法,不久前又纳了一个司贵妃,更令他们高兴的是,帝后琴瑟和鸣,感情甚佳,而皇后与贵妃之间,也相处的其乐融融,不存在勾心斗角。后宫太平,不必担心陛下子嗣出什么问题,也不必担忧皇后受了委屈,惹得南庆不快,向北齐发难。

被念叨的帝后和司贵妃三人,此刻倒也像他们口中的那样,待在北齐圣女海棠朵朵的茅屋内,其乐融融的相处着。

李明达很喜欢海棠朵朵洒脱的性子,总愿意和待在她一起,战豆豆知道后,也常带着她和海棠朵朵见面。至于司理理,战豆豆告诉她,他,司理理,还有海棠朵朵,三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他只把司理理当妹妹看待,把她从南庆要回来,接她进宫当贵妃,也只是为了她不再吃苦。

李明达是相信战豆豆的话的,她能看得出来,战豆豆对司理理并没有男女之情,他们的相处,像极了范闲和范若若的相处,的确是兄弟姐妹间才有的感情。

司理理也算得上是她的堂姐,而自己对战豆豆,也没有爱情,只是觉得和他相处很舒服,很安心,也正因此,她们一直相处的很好。

海棠朵朵今天,是我们四个人相识百日的纪念日,准确的来说,是认识兕子的第一百天

海棠朵朵轻咳一声,环视着坐成一圈的挚友们,说着从李明达那学来的纪念日的说法,兴致勃勃的说道:

海棠朵朵我们得做些什么庆祝一下

海棠朵朵那么,就我先来,前些日子兕子教我做的那什么糕点,我已经会做了,等一会儿我就做给你们吃

她有些耍赖的说道,琴棋书画她又不擅长,武道倒是精通,但总不能让她在纪念日里来一通舞剑吧?

司理理沉吟片刻,才缓缓开口:

司理理那我便弹首曲子吧,不久前才琢磨出来的新曲呢

战豆豆我带了笔墨来

战豆豆一派淡然的敲了敲桌子,脸上挂着温和的笑:

战豆豆届时,我为你们各画一幅画像

三人说完后,便齐刷刷的把目光转向李明达,满脸期待的看着她。

李明达已经适应了这种相处方式,并乐在其中,和他们三人相处的这段时间里,算得上是她最开心的时光了。战豆豆包容着她,陪她做任何她想做的事;司理理关心着她,填补了她嫁到北齐后,缺少的那份亲人的关怀;海棠朵朵陪着她,和她一起玩闹,她那洒脱不羁的性格,是她格外羡慕喜爱的地方,如果说,战豆豆是相濡以沫的另一半,司理理是互相关怀的亲人,那么海棠朵朵就是性格合得来的挚友。

她们的存在,就像阳光,月光与星光,彻底驱散了阴霾与黑暗,照亮了她的世界。

面对三人炽热的目光,她笑了笑,柔柔的开口:

李明达每个人一首诗,怎么样?

海棠朵朵首先拍掌叫好:

海棠朵朵好!

海棠朵朵眼里的期待最为强烈,有时候,她觉得海棠朵朵这样看着自己,和等待父母给予糖果的小姑娘一样可爱。

于是她撑着下巴思索了一会儿,半晌后笑眯眯的看着海棠朵朵,在她期许的目光里,缓缓开口:

李明达细雨初怜湿翠裳,新晴特地试红妆。无人会得东风意,春色都将付海棠。

这是杨万里的《海棠坞》,她不会写诗,但背些诗来哄朋友们开心,她也不会拒绝,只不过范闲背的诗太多,她只能从记忆的犄角旮旯里挑出一些他没有背出来的诗,所以每次背诗,总要花不少时间。

战豆豆早在她念诗的时候,就把诗记录了下来。向来英姿飒爽的海棠朵朵红着脸,捧着战豆豆记录下来的那首诗,爱不释手。

海棠朵朵娇羞的样子很少见,所以她盯着她看了半天,才悠悠收回视线,看向了司理理。

李明达自爱残妆晓镜中,环钗漫篸绿丝丛。须臾日射胭脂颊,一朵红苏旋欲融。

李明达这首诗的名字,叫做《离思》

司理理,李离思,元稹的《离思》送给她,也不辜负诗名。

司理理很欣喜的接下了这首诗,从未有人为她写过诗,这是第一次,而且诗很美,她很喜欢。

她眉眼带笑,明艳的脸庞更加动人心弦,轻轻的说道:

司理理我很喜欢

战豆豆那我呢?

战豆豆转头看向李明达,目光柔和。

李明达红豆生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

王维的《相思》,为了符合地点人物,她改了一个字,读起来不押韵,但战豆豆并不在意这些,仍是一副欢喜的样子。

战豆豆谢谢

战豆豆低低笑着,握住了她的手,在她的额头上轻轻一吻。

不是爱情,却胜过了爱情。像知己,像挚友,却不像爱人。

世上的爱分为很多种,最为浓烈的也并非是爱情。亲情,友情,又或是其他的感情,只要足够真挚,也可以让人感受到无与伦比的温暖。

感受到额间温热柔软的触感,李明达静静地想到,她的人生,总算脱离了黑暗,向着光明的道路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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