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饭的路上，又是一队人准备离开。顾南佳他们拦住那两人，陆磊问到:“老哥怎么走了？这里不好吗？”
那人说道:“哎呀！我也不好说得太明显，不过我这样说你们都懂的。”说着就往前走去。
徐阳问到:“你们现在去哪里啊？”
那人一边往公交车的地方走去，一边回答道:“去我朋友那里，我劝你们也快走吧！”
众人看着他离开，心里有多了一些慌张。
顾南佳说道:“今天都吃自助餐吧！我们要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
果然，都选择了吃自助餐。吃过饭，一行人在周边逛了逛。周围没有高楼大厦，有的只是庄稼地，路面也是坑坑洼洼，这里好像除了这几座宿舍楼以外，没有其他的建筑。
中午一点，还是没有商量出个结果。顾南佳加了他老乡推荐的那个中介。
顾南佳先询问了公司的基本情况和返费。
住的地方是四人间，自己可以选择室友，价钱每个小时8块，没有周末加班费之类的；白班晚班都有可能，他们中介也控制不了；返费每人只能给800块。
顾南佳把这些情况给大家说明了。
中介还说到:“如果要去的话，明天可以来接。车费，被子费，体检费都不用他们出。”
陆磊想了想，还是决定在等等。
几人坐在路边的台阶上，用焦急的心情沐浴着阳光。一个40岁左右的大叔磕着瓜子走了过来，在这里的人，不是打工的就是管理这里的。
顾南佳他们看着他，害怕他是来打听情况的，因为张宇良说过这里不让收学生，一旦发现就没有工钱。
顾南佳问到:“叔，吃午饭了吗？”
“吃了，你们吃了没有。”
顾南佳说道:“我们也吃了，你们今天不上班吗？”
“上班？上屁的个班，来了这么多天了，一天班都没有上。”
顾南佳和众人对眼，基本可以确认这人不是这里的管理人员了，破旧的衣服，布满老茧的双手更能确定身份。
徐阳问到:“叔你来多久了。”
大叔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说道:“来好几天了。”
陆磊问到:“这里怎样啊！工作累不累？”
大叔说道:“工作，我来了这里一个星期了，还没有去做过工作，都还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徐阳问到:“那叔你也是中介带进来的吧！”
大叔说道:“和你们一样，也是中介带进来的。”
徐阳又问到:“那你们返费肯定高吧！”
大叔回答道:“在这里干满3个月，每个月1500的返费。”
周鹏说道:“那挺高的！不过这么久没有工作，1500怕都吃得不少了。”
单飞说道:“我们还不是一样的，一分钱没有挣到。已经花了快300了。再这样下去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大叔说道:“我要是你们，我早就走了，劝你们不要留在这里。你们还年轻，我就在这里主要是因为返费，到哪里都干，这里给的还算不错。我也没有其他什么顾虑。”
陆磊问到:“叔你了解厂里的情况吗？”
大叔摇摇头:“不是很了解，不过很多人都已经走了，我劝你们也快走吧！”
众人又开始讨论起来下午4点。陆磊说道:“走，我们离开吧！”
徐阳问到:“我们去哪里？”
陆磊说道:“先走，走了再说。”
顾南佳回到寝室，收拾自己的行李，其他的三个室友依旧躺在床上玩着手机。从垃圾门后垃圾中散发出的气味可以判断出，他们没有出去吃饭，吃了泡面。看见顾南佳在收拾东西，一人问到:“怎么了，兄弟要走啊！”
顾南佳说道:“嗯嗯！要走！”
那人又问到:“怎么了，这里不好吗？怎么都要走啊！”
顾南佳有些好奇:“之前很多人走吗？”
那人回道:“好多哦！”
顾南佳试探性地问到:“你们来多久了啊！有没有去上过班。”
那人回道:“来三天了，一天都没有去上过班，基本都是待在寝室里。”
顾南佳问到:“你们不慌吗？就没有想过要走！”
那人笑嘻嘻地说道:“哪儿干都是干，没有什么好走的。”
顾南佳收拾好了东西，说道:“那我走了，祝你们在这里挣大钱。”
“一路平安。”
顾南佳走到楼下，其余人都已经到了楼下，不过保安不让出去。顾南佳想到过这样的场景问到:“你们怎么了，还不走？”
周宇说道:“他们不让走！说什么要找拉我们进来的中介才可以带出去。”
顾南佳说道:“md，我进来了这么久，我还想找他呢？是不是把我们卖在这里了。”
单飞往前走，保安还是不让出去。伴随着他们的吵杂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有人问到怎么回事，陆磊说道:“他们不让我们走。”
顾南佳走在前面说道:“报警吧！我就不相信这里没有法制了。”
拦着的保安听见顾南佳说这话，赶紧解释道:“你们不要误会，我们也只是看门的，何必让我们为难呢？”
陆磊说道:“不是我们让你们为难，是你们让我们为难，大家出门在外，都行个方便。”
双方正在僵持中，一个保安跑过来对看门的保安说着悄悄话。然后看门的保安说道:“这样吧！你们把行李都打开，我检查一下，然后就让你们走。”
顾南佳想了想，反正已经也是光明磊落，只要能走就可以了。转身问到:“可以不？”其他人也都表示同意。
正在顾南佳他们被检查东西的时候，一年轻小伙问到:“你们是不要走啊！”
陆磊问到:“怎么了？”
小伙子说道:“既然你们要走，能不能把被子给我们。”
由于被子太占地方，他们都没有带。周宇说道:“你们自己去拿吧！”
小伙子道了谢，飞奔着上楼去。
顾南佳他们检查完毕以后，保安也没有理由再拦他们，也只好放行。
出了门，他们都松了一口气，好像是逃离了那里一样。他们具体的去向还不知道，不过应该是在苏州那边，他们坐了去上海南站的公交车。
夜已经黑了，城市又被灯光照亮，顾南佳感慨到:“不愧是大城市，就算是城市的边缘地带的霓虹灯都是这么的耀眼。”
顾南佳看着满街的霓虹，觉得自己就像是电视里北漂的男主角，凄凉，冷，落魄的感觉集于一身。
张宇良知道了陆磊他们离开的消息，疯狂地打着电话。刚开始的时候威胁着陆磊，说不回来会怎样怎样的，后果很严重。陆磊挂了电话，没有理他。
张宇良接着又打电话过来说道:“这就是你们不讲信用，说好的好好待在工厂里，我告诉你们，你们要是不回来的话，没有那个中介敢要你们，我要把你们的行为都公布出去。这他妈的年轻人太不讲信用了。”
陆磊说道:“当初说好的，寝室可以自己选。可是你把我们送到了那里，就像把我们卖出去了一样，电话也打不通，要不是我们离开了，不然还不见得你会联系我们。”
张宇良的口气矮了许多:“兄弟，只要你们回来，我给你们每人3000块钱的返费，先给你们每人1500，不过你们要把身份证压给我。你看看可以吗？这是我给你们最大的价格了，我敢保证没人出得更多的返费。”
陆磊有些犹豫了，顾南佳说道:“我们商量商量再说，先挂了。”
陆磊挂了电话，顾南佳说道:“身份证给他怕是难搞的事情，这3000块不好挣。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不要被骗了。”
单飞说道:“这TMD现在才想起给我们3000，黑了我们这么久。一事不忠百次不用，不回去了。”
其他人也同意不去，毕竟刚开始对张宇良的印象就不是很好。
陆磊发了个短信回复:“多谢老哥的好意，兄弟有了更好的去处。”
现在就只有了两个选择，一个是顾南佳的老乡那里，苏州公牛，返费800，其他费用中介出。另外一个就是陆磊的老乡介绍了一个公司，也是苏州公牛。返费1050，不过其他的费用自己出。对比之下，一行人都选择了陆磊的老乡介绍的公司，于是一趟新的奔途就这样开始了。
公交车缓缓向上海虹桥地铁站的方向驶去。顾南佳第一次听说上海虹桥是在电视里面，虹桥是见明星的最佳地方，在公交车上，顾南佳开始想象那里的繁华。
黑夜全面来临，下班潮开始了。顾南佳坐在公家车上，看着周围缓缓移动的轿车，周围传来一声声的喇叭车。
灯光映射在车窗玻璃上，顾南佳看不清车里的人，不过他想，他们肯定是很着急的，家里或许有人做好了饭菜等着他们回家；或是他们急着自己回家做饭；甚至有的是去跑工作。
他们在地铁站前面下了公家车，公交车站距离地铁站有几分钟的距离。他们一行人都拖着个行李箱，在地上发出整齐的声音，周围的人投来异样的眼光，顾南佳想着““那些人怎么也不可能想到，他们是去打假期工的，因为他们的样子更像是读书归家的人，或者旅游的人。”与顾南佳他们一起下车人，很多都在往前奔跑。
顾南佳他们缓缓地走着，一边走一边看着路边的风景。这里还没有高楼大厦，不过这个时刻依旧是车水马龙。地铁站门口有个公交站，徐阳在给家人打电话，顾南佳他们趴在路边的栏杆上看着。公交站牌下，不到五分钟就拍起了长长的队伍，排队的有学生，有老人，有老人带着孩子，有提着公文包的，他们或是和周围的人在交谈，或是在打电话；或是玩着手机；或是不安地看着时间，时不时地抬起手臂。
公交车来了，热闹的路边好像狂风过境，似乎一下变得冷清起来，那条长长的队伍在吵嚷中随着公交车远去。
徐阳打好了电话，一行人往地铁站走去。顾南佳站在地铁门口，等待着排队买票，他转身看着还是缓缓移动的车辆，听着吵嚷的喇叭声。
这就是传说中的车水马龙，灯红酒绿吧！怎么没有传说中的那么让人向往。那所谓的车水马龙，不过是行人的匆匆归途。
一行人坐着地铁前往上海南站，顾南佳站在门口，叹息到:“不会是金融大城市，火车站比首都的都还要气派。
到了火车站，他们才反应过来，匆匆赶路都忘了吃饭了，现在突然停下来，饿得有些受不了。
顾南佳还剩下几块仙贝和两桶泡面，陆磊还有一桶泡面和三根火腿。其他人也没有剩下多少东西了，差不多都还有一桶泡面。徐阳花了25在车站买了价值5块钱的饼干，顾南佳也把仙贝分了，先垫吧垫吧。
徐阳看看时间晚上9点，说道:“这样不行啊！明天还有一天呢！我们出去买点吃的吧！”
李飞已经累得受不了了，就留下看东西，其他人往门口走去。出了门口，往不同的方向走去，冬天的深夜来得比较早，路上已经没有了行人。周围的门店早已经关门，他们逛了一圈都没有买到吃的。
进了车站，觉得整个人瞬间暖和了起来。这个时候的出行人还比较多，他们选了个比较宽的位置坐下。
徐阳说道:“今年不太顺啊！我妈刚刚打电话给我，我都没敢说我们要去苏州，晚上还要在火车站睡一晚。”
周宇拍拍腿:“我还不是一样，从来没有住过车站，我都没有敢和我家里人讲，怕他们担心。”
陆磊有些愧疚，这样的情况始料未及:“对不起各位兄弟了，其实我在哪里都可以的，等你们入职了，我就要回去看病了，但是把你们留在那里，我过意不去。实在对不起，让你们奔波了！”
陆磊期末的时候不知道得了什么病，莫名地发低烧，去过了很多医院都没有检查出来。
单飞说道:“这有啥，当年我一个人去广东的时候，还在公园里坐了一晚上。”
顾南佳也说道:“没事，我睡过了贵阳的火车站，北京站，北京西站，北京地铁站。这样的日子早就习惯了，只是怎么也没有想到过，还有机会睡一下上海的车站，不过也挺好的比起原来的那些地方，这里舒适多了。”听完顾南佳的说话，其他人都笑了起来。
讨论了一会儿，他们开始转移着话题，因为他们都抱怨没有用，还不如让自己开心一点。他们心里都明白，虽然是陆磊带着大家来的，但是似乎更像是他们自觉地组队出来闯荡一下。
晚上11点除了顾南佳，其他人都饿得受不了了，拿出了他们最后的泡面。吴鹏记得自己有些零食了，可是翻遍了行李箱和书包里经常装东西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顾南佳给了他一桶泡面，反正如果最后要是真的饿了，至少大家一起。
顾南佳的二姐打来电话问到:“你们到了没有！”
顾南佳说道:“我们已经到了，昨天下午到的。”
二姐埋怨到:“那你不晓得打个电话过来啊！那个工厂怎样？”
顾南佳犹豫着，要不要和二姐说一下情况，如果不说万一真出了事情，那就有些难办了，至少让家里一个人知道也好。
顾南佳说道:“昨天看了一下，觉得不好，我们现在已经准备去苏州了。”
二姐问到:“有哪样不好哇！”
“哎呀！大家都觉得不好，那就是不好呗！反正都准备去苏州，没事的不用担心。”
“那你们今晚住哪里哦！”
“上海南火车站，大家都一起的！你不要和妈他们说哦！免得他们担心。”
二姐说道:“晓得了，哪个爱管你哦！自己注意安全。”说完就挂了。
顾南佳环视了一下候车室，伴随着一阵一阵的广播声，候车室的人越来越少。晚上12点，候车室的人不过50。
顾南佳在周围看了看，留下的都已经躺下了。一起来的人讨论的声音越来越小，慢慢的大家都去寻找合适的地方躺下睡觉，或是玩着手机。
顾南佳有些饿得受不了了，拿着仅有的泡面，接了大半桶的开水，闻着泡面的香味口水已经不自觉地流淌在嘴里。一块面饼大半桶的水，顾南佳吃得大汗淋漓。
四周都安静了下来，甚至可以说是寂静。因为没有了人说话的声音，那些机械发出的声音耳脑袋早已经记下并融化。
顾南佳有些睡不着，四处转了一下，最后停在窗边。想着刚开始听说要来上海的激动，想像着自己穿梭在这里的高楼大厦间；下班了现在楼顶看这里的车水马龙，看这里的霓虹闪烁；和朋友一起去逛东方明珠塔，总之就是看遍这里的每个角落，体验这座传说中的现代化城市，不过现在只是匆匆离开，好在还只是匆匆离开，不显得那么狼狈。
顾南佳也没有过多的计较，自从第一次到北京就已经习惯了，习惯了来到一个地方，然后离开，不在这个城市留下任何的痕迹，也不曾被人惦记，自己也能安然离开，不管结果是幸还是不幸，最后都是哈哈哈大笑，在笑声中回到家。
从当初对城市繁华的向往，到现在对平淡生活的向往，生活的磨难早就从出生开始在打磨着他的棱角，现在越显平滑。
当初那份壮志雄心还在，只是觉得没有了那个必要，也经不起一次的失败。
顾南佳也曾留念着灯红酒绿的都市，然而他始终是现在玻璃窗外，有个声音告诉他“回家吧！这里的万家灯火，没有一盏灯为你而亮，没有一个门为你而开，没有一个家是你的归宿。”
顾南佳看着看着，觉得越来越冷了，冷笑着，转身往行李的方向走去“这里的万家灯火，与我何干。”
周围的人都已经睡去，顾南佳躺在椅子上睡不着，他想念家里的火炉，想念家里的水煮白菜，想念家乡的吴夕僮。
第二天早上6点，顾南佳整整一夜没有睡觉。6.30
的车票，顾南佳喊醒了他们，整装待发，就算被动离开，也要走的得潇洒，哥到过这里。
上了火车，车上人不多，顾南佳找了个靠窗户的位置，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大约多了一个小时，顾南佳在火车的晃荡中醒来，其他人有的醒着，有的还是睡着。陆磊就坐在顾南佳的旁边，顾南佳看着他一脸的忧愁，说道:“不用太担心了，就当是出来历练一下吧！毕竟到时候我们都是要出来闯荡的。”在他们一队人中，挣钱对于顾南佳来说才是最重要的，因为他的家境最不好。
陆磊说道:“没事儿！苏州肯定没有问题的。”
顾南佳转头看向窗外，路边都是一些农田，田里种满了菜，各式各样的翠绿，各种颜色之间构成了一片一片不同的图案。
顾南佳很多年冬天没有见到这样充满生机的土地了，晨露浸润了土地，散发出泥土的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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