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楚岚的身体状况比较特殊：他的身体对于信息素的敏感程度远高于普通的omega，可是腺体却极其脆弱，任何一点药量上的偏差都很有可能会导致腺体的永久性损伤，甚至崩溃。诸葛青很早就告诉过张楚岚滥用药物的严重性，但是这人依然明知故犯，气的他简直想把张楚岚从床上拎起来塞进马桶的水箱里清醒清醒。
可是气归气，张楚岚毕竟是他为数不多的朋友，现在还成了他的金主，诸葛青就算想骂人也得先把这人的身体养好了再说。
点滴本身并不是很大，但是诸葛青为了减少张楚岚身体的负担提前把流量调到了最小，要挂完这瓶药还需要一点时间。这人毕竟还生着病，又连着熬了好几天的夜，身体虚的不行，刚刚被他吼完后没一会儿就老老实实的闭上嘴，蜷在被子里睡着了。
诸葛青看着张楚岚毛茸茸的后脑勺深深叹了口气。他俯身撑在床上，一只手上前轻轻的撩开了张楚岚压在后背的头发，把后颈皮肤上那块果冻一样的镇静贴小心翼翼的揭了下来。
比体温微冷的空气刺激到了张楚岚方才险些崩溃的敏感腺体。他轻轻的呜咽了一声，裹着被子往墙角里又缩了一点，可怜兮兮的，看上去难受得很。
叫你作死。诸葛青又开始生气了，但他还是从口袋里拿出浓度仪，轻轻的贴在了那块依然红肿的皮肤上。
这种治不好又不会死的终身病最折磨人，激素水平直到傍晚才终于完全稳定下来，张楚岚开始退烧——诸葛青终于松了口气。他替张楚岚拔掉针头后仔细的收拾起了药箱。空调被调成通风模式，房间里渐渐冷下去，新鲜的湿冷空气将那股积压许久的，青涩却浓烈的甜味一点点的冲洗的浅淡。
诸葛青将窗帘拉开一点，窗外夕阳灿烂，他盯着被精心打理过的花圃看了一会后，转身倒了杯温水放在张楚岚的床头柜上，然后轻手轻脚的关紧房门向着顶楼走去。
虽然他是张家的私人医生之一，可是由于张灵玉在前几年间长居国外，诸葛青先前并没有来过这间私宅。张楚岚的情况稳定下来后他倒也不着急了，诸葛青在起居层游手好闲的转来转去——这里被布置的很精致，可是这种精致又和张家族宅那种华美不一样，这里的氛围里弥漫着一种温柔的热度。
走廊尽头是一段木阶，诸葛青从两侧的挂画间穿行而上，径直了走到张灵玉的书房门前。
门虚掩着，诸葛青抬手轻轻的叩了两下，木门的另一侧很快便传来了轻柔的脚步声。
诸葛青不得不承认，张灵玉从各个方面来看都是个近乎完美的存在。他盯着手里瓷杯中平静的水面暗想：也难怪张楚岚这混蛋能喜欢这人喜欢的要死要活。
张灵玉说他的书房没有暖气，所以就带着他从三楼回到了二楼。那人半个身子陷在对面柔软的沙发里，脸色有点差，却依然疲惫的很优雅。诸葛青想了一会儿后开口问对方需不需要简单检查一下，张灵玉摇摇头，笑：“我没事，他怎么样了？”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衬衫袖口向上翻了两圈，手腕上印着两个注射抑制剂后尚未愈合的微小针孔。
“夫人的状况已经基本稳定下来了。“这个称呼让诸葛青差点没酸到自己的舌头：“但是我先前也和您解释过，夫人的腺体情况比较特殊，任何药物都会对他的身体造成无法逆转的伤害，没有例外。如果不借助标记来帮助他稳定腺体的话……”
诸葛青点到为止。该说的他都已经和张灵玉，张老爷子，所有和这场婚姻有所关联的人都解释过了。
“我知道。”张灵玉按了按自己的发胀的太阳穴，那股醉人的甜味好像依然还若有若无的在四周的空气里徘徊。
他睁开眼睛，上扬的视线对上了茶几上的一簇花，颜色浅淡的恰到好处，教人看着都能舒心不少。刚开始他还叫不上名字，后来还是来打理房间的女佣告诉他这是一个欧洲本土栽培的品种，英文名叫“delftblew”，是太太从中心花店预约了很久才订上的。
张楚岚，张楚岚……张灵玉不知不觉间竟有些走神。
他是被那股浓郁到异常的信息素气味吸引过去的。就算事先扎了两倍量的抑制剂，但是打开房门那一刻扑面而来的香甜气息还是差点让他发疯。张楚岚蜷缩在床边，身体剧烈的颤抖着，已经没了意识，散落的发丝现出光滑的后颈——那上面已经肿起了一个高高的包，滚烫，通红。
信息素浓度过高会加重腺体负荷——在叫医生的同时，张灵玉让管家把张楚岚先暂时安顿在自己的房间里。他跌跌撞撞的把自己关进顶楼的书房，翻涌的大脑一片空白，虚无的深处有一种原始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呼——呼——”张灵玉几乎是跌在了沙发上，他狼狈极了，腿站不稳，粘在身上的那点甜味毫无阻碍的攻破了药物的防线，把他身体里的火撩起来，他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过了。张灵玉起了反应，这让他脑子发蒙，他感觉到罪恶，甚至有一点点的恶心。
幸好书房常年门窗紧锁，解决完后彻底平静下来也耗了他很长一段时间。
管家说医生已经来了，问他要不要下去看看张楚岚，张灵玉拒绝了，他不愿意再接触到那股令人无法抗拒的香甜气息。
张灵玉靠在椅背上，倍量的抑制剂和强压下去的欲火都让他感到一种空虚的疲惫。身上崭新的衬衫上浸着香薰沉厚的木香——张灵玉伸手拿起书桌上那叠文件：扉页，他和张楚岚的照片紧紧的贴在一起，他的未婚妻很年轻，笑的很灿烂。
“生理适配度：100%”
红彤彤的字刺的人眼眶生疼，张灵玉把文件甩回了书桌上。
“张先生？”
“抱歉。”张灵玉回过神来，这很失礼，但是诸葛青看上去并不介意。气氛开始变得有些尴尬，直到张灵玉问：“那除了标记呢？”
“啊？“诸葛青一愣。
气氛更尴尬了。
诸葛青定了定神，他将翻涌而上的怒火强压下去，凭借着好看的五官挤出了一个不动声色的微笑。
“首先，没有。“诸葛青坚决道：“作为医生，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您，就目前而言，这个世界上绝对不存在任何一种可以替代标记的，对身体无害的方法可以用来治疗夫人的身体。要么标记，要么切除，要么不标记也不切除，直到他活到被抑制剂彻底拖垮的一天。”
“其次……这是个意外。或许张先生您并不知道我和张楚岚其实已经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我也是在被派来给他做婚检的时候才知道二位的喜讯的”诸葛青压下微微上扬的尾音。
“作为他的朋友——当然如果您愿意的话。我想知道既然你们已经是夫妻了，为什么您不愿意标记楚岚呢？“
他很好。诸葛青知道自己这么问的突兀，可是他忍不住，他膈应。他在脑子里想了一千一万个乱七八糟的理由：张楚岚长的挺好看的，张楚岚很聪明，张楚岚的成绩很好，张楚岚的审美水平其实也挺高的……
而且张楚岚喜欢你，喜欢到你无法想象的程度。
沉默间。张灵玉看着诸葛青，缓缓的，无奈的笑了。
“抱歉。“诸葛青心脏一沉。
“您入职时应该签过保密协议？“张灵玉问。
诸葛青僵硬的点点头。
“我和张楚岚是契约婚姻。“张灵玉温和且严肃的解释道：”标记是一件很私密的，很庄重的事情，如果可以，最好是由真心相爱的两方完成。张楚岚是omega，他还很年轻。标记会跟着他一辈子，我不能这么做。“
“……“
“我以为你们是两情相悦。”张灵玉的眼神很沉静，平淡到让诸葛青突然觉得有些慌。
“抱歉。“
张灵玉又道歉，这次他收敛了笑意。
“标记于我个人而言是感情的象征——我不会标记他，这是我的要求，还望您能谅解。“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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