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泯泽——”伏迹双手无力的垂在两侧喊出这一声,似是那痛彻心骨一般。
城门楼上的男人听着眼下这个几乎毫无形象扯着嗓子撕心裂肺的呼喊声,倏而怔了一下,然不过转瞬便眼角带笑,嘴角轻蔑的哼道:“怎么?我这敬爱的兄长大人想说些什么,不如再大声些好叫我这些部下都听个明白。”
“只要你答应不伤害这城中手无寸铁的百姓,要老夫做什么,我都答应。”
“哦?做什么都答应?”男人听此唇边现出一抹不善的笑意,手指高高的举起然后戳着下方的伏迹道。
“你需要我怎么做。”此时这位骄傲的一族之主立在原地微微垂下了眸,也改去了自己最后引以为尊的自称,凌乱吹散的夹着银丝的头发也邋遢的搭在岁月磨砺过的鬓骨处,就像一位风烛残年的老人只是在竭尽全力保护着自己孩子一般。
那般的用心与慈爱。
“哈哈哈——”
听此,泯泽唇边的轻蔑更加显而易见,不,不仅是轻蔑,而且是发自内心最大的蔑视。
终于待他发狂的笑了个够,才重新“风度”的审视了一遍方才恭卑说出此话的伏迹,那位骄傲了大半生的一族之主。
“哦,是么,做什么都愿意,那就快些,让你那一直硬朗不屈的膝盖拜倒在本座,不,本尊的脚下。”
短暂的停顿,伏迹隐藏在杂乱发间的嘴角漾出了一抹笑意,不是怨恨,也不是不满,而是......一种如临大赦的满足与安心。
这一下子,正互相乱斗着的叛党几乎是同一时间全部停下手里的动作,怔怔的看着他们这位曾经的一族首领膝盖软踏踏的跪了下来。
“泯泽,老夫自认为这半辈子没能做出什么给族民带来过什么特别的贡献而感到羞愧和抱歉,老夫这双膝盖没什么足贵的,只要你能命你的部下们停止杀戮,放我的子民们一条生路,拜托了,泯泽。”
是的,他骄傲了一生终是为了他的子民而软下了膝盖。
“哈哈,伏迹,你终究还是败给了我泯泽,本尊,才是赢家。”
“晔儿,去,将这老东西的刻印取来。”泯泽弯唇瞥了一眼立在自己旁边久久不发一言神情严肃的北寒晔,邪笑着得意道。
“是,义父。”北寒晔神情凝重的回着,一边却也一跃下了城楼,执着剑慢慢走到已经毫无尊严狼狈不堪的伏迹面前。
一声钻骨的痛搅入心肺,伏迹睁大眼睛看着自己胸口的那只寒箭,还有一片乌黑色的血污,不可思议的抬头看向城楼处拉弓放出箭的男人,睁圆了眼,然后应声倒下。
随着他一同倒在地的,还有来源于各个巷口的无辜者的惨叫,霎时整个仙谷陷入了修罗地狱。
“泯泽!你居然不守信用,为何!为何!他们只是些无辜的大夫啊,就算你日后做了这里的王权,他们也是你的子民啊,为何你还要对他们痛下杀手!”
伏迹感觉全身似是虚脱了一般无力的瘫在地上,却依然靠着最后几丝气拼力喊出这些,声音的穿透力穿透了整个山谷,使得耳边久久都回荡着。
而过后,便再也听不见了。
是的,一代宗主的声音至此便销声匿迹。
再无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