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族被灭的消息传遍了仙界,仅剩的虫蛇二族却无一丝欣喜之意。
“四分天下”的局面被打破,意味着虫蛇两族之间必有一场恶战,不过是时间问题。
蛇族人虽生性毒辣,但这些年在莫清寒的统治下,对战争均是一副避之不及的态度,与之相反的则是虫族那位默默无闻的毒缨殿下——凌宇之。
虫族人皆面貌丑陋,独他是个例外。不但生得俊俏,仔细看来,却比女人还要好看。
若非喉间凸起,旁人决计认不出来。可怜一代人才,却成了酒后笑料。
同羽族,天狐族一般,虫蛇两族也是世代对立,只是无千语吟,洛隐衡的凄美,两族并无情感纠葛,也就省去了圣雪伊,羽天宸的无奈与痛心。
彼此不甚了解,好似虫族只知莫清寒,蛇族只知凌宇之酷似女人的那张脸。久而久之,就连虫族人也要忘却,凌宇之的实力丝毫不逊于羽天宸,玩弄人心的手段不亚于当年的千语吟。
其实,仔细想想,虫族能在三族夹击中谋求一份生存之地,在混乱中仍能保得自身根基不动,又岂是什么善茬。
莫清寒和凌宇之各自身为一方领袖,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怎会随意应战。此战,则是遥遥无期。比起这个,莫清寒更加担心圣雪伊和祁渊,还有早已转世的羽天宸。
天狐族被灭,冰晶莲破碎,一切都是毁在羽天宸的手上,圣雪伊怎能不恨。
昔日的海誓山盟,跨越种族的爱恋到头来只是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往日种种,皆是一场笑话,她所做的努力竟只是一场白日梦,根本不复存在。
三年之前,在面对羽天宸时,圣雪伊的信念便已崩塌。如今,她也只似一副被仇恨操纵的傀儡,心早已麻木。
或许,圣雪伊自己也不知,做这些意义何在?
祁渊、圣雪伊、羽天宸和莫清寒四人之中,唯有莫清寒活得最清醒,最悲哀的也莫过于她。
她深爱祁渊,却不敢表心意,只因不想他为难。爱而不得的滋味,除却他,无人比她更知其中苦楚。
情爱一事,莫清寒看的比谁都要透彻,却也斩断了她对爱情的美好幻想。她注定只能活在残酷的现实当中。
莫清寒明白羽天宸的苦心,一句无缘,道尽多少心酸。
羽天宸若真无情,何必作茧自缚,圣雪伊何尝不知他的真心,只是患得患失,不敢面对罢了。
外人只当圣雪伊灭羽族是报仇心切,莫清寒却知她只是想和羽天宸作个了断。羽天宸若在,圣雪伊只怕一心求他杀了自己,好过她在痛苦中度过余生。
莫清寒不禁苦笑,可叹的是,祁渊的心思,只有自己知晓;可笑的是,自己的心思,唯有祁渊不知道。
莫清寒一心在想四人之间的纠葛,竟连身旁站了许久的仙使一并忘了,缓过神来,连声道歉。
那仙使并无一丝气恼之意,只将幽冥塔的事简单汇报,语气趋于平缓,眉宇之间的戾气却暴露了他此时的心情。莫清寒佯装轻松,勉强应付,待仙使离去,眉头皱在一起,长长地叹了口气!
不偏不倚,圣雪伊来到紫渊宫看望好友,莫清寒一时未察觉,便急匆匆地进了密室。
圣雪伊一时好奇,便敛去周身气息,悄悄跟在她身后,一同进入密室。蛇族实力虽不如羽族和天狐族,却敢冒天下之大不韪,修炼鬼术。
圣雪伊觉得无趣,转身欲走,却听得莫清寒一声长叹:“天辰,我到底该不该告诉雪伊真相,你当真希望她恨你一世吗!”
“什么真相,他瞒了我什么??”圣雪伊一时心惊,竟忘了维持法术,现出真身。
莫清寒意味深长地看了圣雪伊一眼,双眼紧闭,继又睁开,缓缓说道:“你当真想听?”圣雪伊重重地点了点头。“罢了,你也有知晓真相的权利,就当是我违约吧!”
莫清寒将聚魂铃移至圣雪伊面前,催动法力,口中念道:“肉身虽败,幸有‘聚魂’,‘命铃’响起,魂魄可聚。”
恍惚间,圣雪伊看到了羽天宸。三年前,在幽冥塔外,他独自承受着原本该是两人的雷击与焚烧。
“为什么”,圣雪伊泪眼婆娑地问,心中却明镜似的。
“异族之恋,必遭天谴。这句话,你可曾听过?他都是为了你,不想你受到一丝伤害,哪怕是以自毁名誉为代价。你怪他灭天狐族,凭心而论,对羽族你可曾有过心软。换做是你,你会愿意他为了一个没有结果的感情,陪你去死吗?”莫清寒不由得抬高音量,痛心疾首道。
圣雪伊此时泪如雨下,莫清寒换了副口气,淡淡道:“他没死,只是灵魂已经转世,一世无法回到仙界。”圣雪伊眼中终于有了一丝光彩。莫清寒不想打击她,却仍是说了实话,“你也用不着高兴,天谴的伤岂是一朝一夕能好的。”
圣雪伊紧张地盯着她,“不知你猜没猜对,他的每一世都要经历情劫,才能涅槃重生。他的神力已散,若无人渡他,三世轮回过后,他依旧无法复活。”
“你说的都是真的?”祁渊从门后进来,与他一道的还有凌宇之。莫清寒疑惑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
祁渊还未说话,就被凌宇之抢了先,“谁跟他一起,我找你有事,他是跟着我进来的,怕是担心我会做对你们不利的事,一路监视着我。”
祁渊被人看穿心思,倒是丝毫不介意,他用眼神询问莫清寒,想要确认这件事的真实性。莫清寒却低下头,以沉默回应他。
祁渊何等聪明,顿时一目了然,心下佩服羽天宸,同时不免泛起一阵苦涩。若是自己,面临此种需要取舍的情况,是追求心之所向还是流芳千古,“宁负天下不负你”,恐怕只有羽天宸能做到。
这一点,祁渊自愧不如。说再多,也终究是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