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凡

凌宇之立在一旁，沉默不语。方才在门外，他和祁渊一样，听得一清二楚。虽说他不愿插手旁人的爱恨情仇，可如今，为了虫族的安宁，不得不趟这一池浑水。

三人俱低头不语，凌宇之问道：“现在怎么办？”莫清寒答道：“若想复活羽天宸，必须有人下凡助他渡劫，但现在天界动乱，哪里腾的出手？”

凌宇之看一眼圣雪伊，她已停止哭泣，擦干眼角残余的泪，一脸坚定道：“我去。”莫清寒和祁渊异口同声道：“不行！”凌宇之不禁叹于两人的默契，哑然失笑。

莫清寒解释道：“幽冥塔中的恶灵被镇压上万年，怨念太深，你和祁渊出塔时，幽冥塔内的仙力被你二人吸收过半，如今已镇压不住。恶灵一旦出塔，后果不用我多说，想必你也知晓。纵使如今仙界强大，却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够消灭这些存在时间比我们还要久的恶灵，千年前的劫难不能再来一次啊！”

莫清寒林林总总说了一堆，祁渊却抓住了重点，“所以你想怎么做，要雪伊一人来对抗那数以万计的恶灵吗？”莫清寒听出他话间的气愤，面上再无所谓，心间却是冰凉。

莫清寒沉声道：“对，这也是唯一的法子，四族之中唯有天狐族拥有抵制恶灵的功法，可那又怎是普通人习得来的，雪伊她是天狐族圣女，由她带领仙界剩余的人，方有可能取胜啊！若非如此，莫说助天辰渡劫，在那之前，仙界怕是已经毁了。”

圣雪伊说道：“你们别再吵了，我留下便是。本就是我的错，就当是我赎罪吧。清寒，你一定要让天辰活下去，若我死了，这便是我唯一的心愿。”

莫清寒点头，即使没有圣雪伊的请求，她也会复活羽天宸的，谁让，他们是朋友呢。

祁渊仍旧是不同意，无论莫清寒怎么解释给他听，他只充耳不闻，不过是担心圣雪伊受伤罢了。

凌宇之等得不耐烦，仔细思考，目光瞥向莫清寒，冷声说道：“恐怕，就是你想将她留下，她也不能留。既是助羽天宸渡情劫，若无她在，只怕你都不知他在何处。三世轮回，相貌、音色俱改，周身气息也会发生变化。你和他又无感情牵绊，下去也帮不上什么忙。”

他向莫清寒剖析当前局势，也给她敲了一个警钟。

莫清寒一时楞在那里，她一向口齿伶俐，竟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这次轮到圣雪伊开口：“若我没猜错，你有办法可以在保全仙界之余分开心去助天辰渡劫。天狐族和虫族关系不睦，如今天狐族已灭，又恰逢大敌当前，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什么条件，说吧！”

圣雪伊终究是天狐族的圣女，纵使一时失去理智，也很快能够调整过来。她暂时抛却担忧的情绪，一脸笃定的看着凌宇之。

凌宇之笑道：“不愧是天狐族的圣女，一点就通。这法子嘛，我确实有，就怕你不敢答应。”

不等圣雪伊回答，莫清寒接话道：“说来听听。”祁渊一脸凝重，仿佛只要凌宇之说错一句，自己就立刻杀了他。

凌宇之也不想再卖关子，“我虫族自诩不是正义之辈，自然会有常人不能接受的邪术，可以将魂魄自肉身中抽离。幽冥塔的仙力与圣雪伊的仙力相融，那就将她的本体置于幽冥塔用于镇压恶灵，她的一缕魂魄可幻化成人，下凡助羽天宸渡劫。”

祁渊神色不对，凌宇之深知他的忧虑，严肃道：“莫清寒的聚魂铃和我的赤血璎珞会将风险降至最低，同意与否，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圣雪伊和莫清寒自然没有问题，祁渊虽然不太愿意，但碍于圣雪伊的坚持，只能同意。随后，圣雪伊问道：“你的条件？”凌宇之郑重道：“我的条件就是，无论仙界发生何事，你务必保证虫族的安全。至于我，在你的魂魄下凡这段期间，会尽最大的力量修复幽冥塔，同你一起守卫仙界。”

圣雪伊应道：“好，那我们现在就去幽冥塔，准备开始吧。”祁渊到底是放心不下圣雪伊，决定与她一同前去，圣雪伊又劝不动。

凌宇之倒无所谓，淡淡地说：“去就去吧，身边有个人，好歹有个照应。”凌宇之是个男人，眼睛又不瞎，祁渊对圣雪伊的心思他自然看得出来，让他跟着去，纯粹是为了满足自己喜欢“乱点鸳鸯谱”的性格而已，一点没奢望他能帮上忙。

祁渊跟着去，凌宇之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令他始料未及的是，一向冷静自持的莫清寒也要求同行。莫清寒明白祁渊是为了圣雪伊，她虽有意助她，会有此举绝大部分还是因为祁渊。

凌宇之看他们剪不断，理还乱的纠葛，无奈地摇头，最终也没有反对。

四人很快到了幽冥塔，凌宇之一扫刚才的痞气，表情严肃起来，叮嘱圣雪伊：“记住，在异时空中无论他对你是何种感情，你只装作不知，绝不能叫他看出你对他的爱意。”

圣雪伊眉头紧蹙，不解地看着凌宇之。他耐心解释道：“你的记忆和相貌经久不变，他却不然，每过一世，他的相貌和前世的记忆都会改变消失。异时空中，他注定不爱你，而你要做的就是拼尽全力保护他爱的人，助他（她）二人携手一生。我知道，这对你很难，可这是唯一救他的法子。”

圣雪伊虽难以接受，却也将这些话谨记于心。

凌宇之又道：“在异时空中，你是不死之身，不会死，只会灵魂转世，而且你的法力也会受到严格限制。本体受伤，你的魂魄将会受到十倍的伤害，相应的情况，同样会发生在你的一缕魂魄上。最后，以防你被恶灵同化，只能利用锁魂链将你困住，毕竟是上古神器，多少让恶灵有些忌惮。”

凌宇之说完，掏出赤血璎珞，莫清寒催动聚魂铃，两人同时念起咒语，祁渊亦将仙力注入其中，三人的力量奔着圣雪伊而来，只听得一生惨叫，圣雪伊的肉身和魂魄被剥离，漂浮在空中。

祁渊和莫清寒瞅准时机，进入法阵，凌宇之则用锁魂链困住圣雪伊那少了一魂的肉身，依靠赤血璎珞为三人护法。眼见三人即将消失，凌宇之将玉佩扔给莫清寒，告诉她这是可以感应羽天宸的麒麟石。

莫清寒点点头，三人缓缓上升，消失在凌宇之的视线内。

“天辰，你怎么那么傻，你凭什么认为离开了你，我就可以平安喜乐，你愿为我承受天谴我亦可为你抛卸神位，堕入轮回，生死皆由天定。你等等，我来找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