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复仇

蓬莱惨死的族人，羽天宸冰冷的言辞，破碎的冰晶莲，一幕幕画面在圣雪伊脑海中反复切换，千万张面孔在她周身徘徊。

无尽的恨意，失望，讽刺，纠缠交错，织成一张无形的网，笼罩在心头，黑夜中迷失了方向。

圣雪伊到底是高估了自己的冷血，不再逃避现实，终究还是妥协，撕开那本就不存在的屏障，直视羽天宸的背叛和族人的惨死。

这样想着，意识渐渐苏醒，昏迷了三天三夜的圣雪伊终是醒了，祁渊心里的巨石也落了地，两人开始思量脱困的事。

自羽天宸元神散尽，圣雪伊夜里总睡不安稳，无端梦魇，无端落泪，梦醒之时，雪白的脸上总会留下两道浅浅的泪痕。祁渊问起来，她也只道不知，胡乱搪塞过去，独自陷入茫然之中。

所谓“最可怕的，是梦醒无处可走”，圣雪伊也曾问过自己，复仇到底是对是错，灭了羽族，又能挽回什么，是族人的命还是和羽天宸的感情，貌似都不能。

思绪不断挣扎，几番斗争下来，理智终究是输的一方，圣雪伊不得不承认，她不想杀他。至于原因，无非就是隐藏心底的那份爱意。

圣雪伊是明白为何羽天宸轻而易举就能俘获自己的芳心了，论心计，她确是不如羽天宸，天真到了可悲的地步。圣雪伊不禁苦笑，到了如今这样地步，还是忘不了他吗，也难怪天狐族轻易就被灭掉，有自己这样的圣女，何来生存可言。

感情和理智真的很难并存，圣雪伊失控之下，掌中凝聚法力，击向石壁，无形之中，不知扼杀多少恶灵。

祁渊见她如此，反倒心疼，只恨自己不能帮她，不免烦躁，两手紧攥成拳，重重锤向石壁，继而长长叹气。

这些并非他所愿，于他而言，圣雪伊只要安好，此仇，不报也罢。他甚至希望羽天宸能向她解释清楚，纵使自己心痛，唯愿她好，便好。

祁渊对圣雪伊的心意不可明说，他也不想说。不论是否真心，四族皆看到了羽天宸的心意。祁渊的心思在他人看来，则是痴心妄想，区区仙使，怎配得上贵为圣女的圣雪伊。

许是被人议论久了，祁渊也就失去了“争一争”的勇气，索性放弃，甘当绿叶，将那份深沉的爱意封存心底，化作不知名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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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雪伊站在高大的石像上，俯瞰莲地，神色麻木，漠然的看着慌成一团的羽人，底下骂声一片，圣雪伊面不改色，衣袖轻挥，短刃穿透了一人的心脏，祁渊在一旁冷眼看着，并未阻止。

羽人皆是面如土色，软肋被人捏在手里，俱是一副敢怒不敢言的模样。

各神族皆有守卫圣殿的圣物，天狐族——冰晶莲、羽族——紫金翼、蛇族——聚魂铃、虫族——赤血璎珞。在这其中，冰晶莲已毁，羽族的紫金翼被圣雪伊折断，圣殿的能量消失，所有羽人除了飞行能力外修为尽数被剥夺，他们现在只是待宰的羔羊，只能奢望圣雪伊大发慈悲，再无其他选择。

莫清寒在紫渊宫听闻此事，想阻止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莫清寒名义上虽只是蛇族的公主，实际却是蛇族真正的掌权者，蛇族王公和女王从不插手宫中事务。一来是想磨炼女儿，二来两人实在厌倦风波诡谲，隧宫中事务全权交由莫清寒处理。

近些日子，蛇族内部发生动乱，莫清寒心力交瘁，实在是无力插手羽族和天狐族之间的纷争，置身事外

紫金翼被折断，莲地被圣雪伊掌控，羽人的命掌握在圣雪伊手里。她本无杀戮之心，本打算砍断他们的翅膀了事。

羽天宸不知所踪，羽人对圣雪伊本就不满，恰逢紫金翼被折断，偏有人不知好歹，大肆谈论羽天宸和圣雪伊的往事。笑她天真，自作多情。堂堂天狐族圣女，巾帼不让须眉，唯栽在“情”字上，极具讽刺意味。

圣雪伊紧闭双眼，心口作痛，一双玉手紧攥胸前衣襟，似要将那颗跳动的心一并捏碎。许久，松开。

“羽天宸，我不怪你骗我，羽族和天狐族世代便是死敌，本就不该产生情感纠葛，怪我误入迷局，看不清当前局势。现如今，羽族欠我的，该偿还了…”圣雪伊睁开双眼，笑容愈发灿烂，落在羽人眼里，却宛如魔鬼。

圣雪伊淡淡道“用不着害怕，我的族人也是这么过来的，只可惜，他们看不到你们这番令人作呕的模样，终归是少些乐趣。你们不是想死吗，我偏不让你们死，羽族欠我的，怎么可以这样轻易就抵消！”

圣雪伊将羽人的翅膀尽数砍断，纵火焚烧。在羽人体内下蛊，以他们的亲人为质，逼得他们丧失心智，自相残杀。

圣雪伊就这样不费一点力量灭了羽族，祁渊看着这样的圣雪伊，看她报灭族之仇，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圣雪伊和祁渊还没意识到，羽族被灭所引发的连锁反应，直到莫清寒的吐露，两人才清醒，自己错的何其荒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