嚟汣醒的时候已经天黑了。
晔殇坐在门口仰望星空,有萤火虫在他四周飞舞,蛙鸣声此起彼伏,仙鹤将头缩进翅膀里睡的安稳。
嚟汣打了个哈欠,揉着眼睛走了出去。
“我睡了多久?”嚟汣大大咧咧的坐在了他旁边,伸长了腿,双手撑着铺满了桃花花瓣的草地,和他一样抬头看着夜空。
夜幕像一条无比宽大的毯子,满天的星星像是缀在这毯子上的一颗颗晶莹而闪光的宝石.
“真美啊。”她感叹了一声。
闻言,晔殇转头看她,“喜欢吗?我给你摘。”
嚟汣“嘿嘿”笑了两声,“喜欢啊,但是它们摘下来就不好看了,黑漆漆的一块。”
“这样啊……”他又转回头去。
“我给你跳支舞吧。”嚟汣站了起来,白色的衣摆带起了一些落花花瓣。
不等他作答,她便开始轻移脚步。
白色的裙装随风飘着,衣摆时起时落。波光潋滟的眸子此刻寂静如斯,星光柔和了她影子的轮廓,月光撒下来,与她的白衣相映成趣。
晔殇安静的看着,心头忽然涌现出一种奇怪的感觉。
有期待,有愧疚,有难过。
她渐渐慢了脚步,最后停在了一棵桃树下面。
“阿嚟?”晔殇迟疑的出声。
刚刚他看她跳舞,不知怎的脑海就浮现出这个名字。
嚟汣身形一顿,回头却是灿烂的笑脸。“你以后就叫我阿嚟吧,我喜欢这个名字。”
“嚟……阿嚟,前世我是怎么认识你的?”
“唔……怎么说呢?你认识我是因为啊,那个时候,就只有我们能感受到彼此。”
就只有我们与彼此交谈。
所有一切都在沉睡。
……
九重天。
繁华宽敞的大殿中。
“星儿,还是没有算出来吗?”仙君着急的询问着,眉头一直没有舒展。
一身素萝轻衫的星宿摇了摇头,眉眼间藏着失落。
“呜呜呜……晔哥哥到底去哪里了,他现在只是一个凡人,要是妖怪把他囚禁起来怎么办啊?呜呜呜……”
另一边,一个身着粉色羽衣的小姑娘哭得很是伤心,因为哭的太久,眼睛已经肿成了两个桃子。
“别哭了,事情可能没有我们想得那么糟糕。”星宿被她吵的心烦意乱,却不得不出声安慰她。
毕竟,她和他定了亲啊。
想到这里,星宿眼神黯淡了下来。却仅仅是一瞬。
“行吧,今天先这样,你休息休息,我再去找找。”仙君黑着脸一甩衣袖,带着哭哭啼啼的小姑娘离开了。
哪里不糟糕了?
订下的命数是不会轻易改变的,除非……遇见了和他一样厉害的人。
这种人,世上只有一个。
“仙君,肯定是妖界掠走了晔哥哥,我们和妖界宣战吧,一定要把晔哥哥抢回来。呜呜……晔哥哥……”说完一段话,她又哭了起来。
“羽儿公主,这个我们做不到。因为至今为止,没有神打得过妖祖。”
她疑惑的抬起头,“连晔哥哥也打不过她吗?”
“不知道。神祖一直不想和她开战。”
她更觉得疑惑了,但知道他无法解开自己的疑惑,只能继续掉眼泪。
两人走后,星宿疲惫的坐在了地上。
目光落在不远处的明湖。
晔殇,你到底在哪儿?
次日,青阳街。
青阳街是妖怪的地盘。所以青阳街上随处可见形形色色的妖怪,它们在自己的地盘上不会隐藏自己的原形。
有兽首人身的大婶声音尖细的买菜,有额上菱角未退的小姑娘在吃兔子,也有面容妖异的蛇精在青楼门口揽客,身后的长长的尾巴拖在地上左右晃动。
晔殇路过,其中一个蛇精向他抛了一个媚眼,向他勾了勾手指,随后捂住嘴痴痴的笑,声音尖细,像是能钻进人的心里。
有妖怪被声音吸引,围上前来看戏。
他皱了皱眉,刚要远离,少女就挡在了他面前,冲蛇精俏皮一笑:“几日不见,你变得更恶心了,连我的人都敢勾引。上次要不是我给小角一个面子,你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不过别担心,你很快就知道了。”说着,嚟汣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眼中迸出杀机,瞳孔中出现了点点猩红。
蛇精仍旧捂着嘴笑,灵活的一扭身,躲过了嚟汣,盘在了晔殇身上。一双奇异妖艳的兽瞳紧紧锁着他的目光,蛇芯吐了出来。
见状,嚟汣忽然又不动手了,嗤笑一声,身边浓厚的杀气随着她眼中的猩红褪去,仿佛刚刚的一切只是幻觉。
她随手一挥,招来了一套桌子,手扶在桌子边缘一撑,坐在了上面,非常霸气的叠起了二郎腿。
“有瓜子吗?”嚟汣伸手向妖群的方向晃了晃,立马有妖非常恭敬的放了一盘瓜子在她手中。
嚟汣头也不回的道了一声谢,眼中满是玩味。
蛇精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态度,狠的牙痒痒。
她狠狠的剜了嚟汣一眼,回头却是一副甜美的笑容。“相公……”
这一声喊得极其沙哑,红唇微微张开,像是渴望着什么,充满了诱惑的味道。
此话一出。很多妖顿时把持不住了,周围躁动起来。
“这也太软了,不行,我要把持不住了。”
“这蛇精想吸阳气想疯了吧?竟然和主人抢男人。”
“我看是。她一直很嫉妒主人,背地里没少说主人坏话。也不看看自己是谁,也有勇气和主人比。”
“这男子长得是很悦眼,世间尤物啊。主人的眼光真好,运气也好。是不是命运之神星宿给她开了后门啊?”
“不知道。哎?主人好像不在意这个人?”
“我劝你善良。你忘了上次那个拿主人东西的妖的下场了?想要去和它作伴?”
“呃……算了,活着挺好的。”
嚟汣嗑着瓜子,脸上玩味的表情更浓了,让人琢磨不透。
晔殇被蛇精紧紧缠住,他也不挣扎,任凭她在他耳边各种挑逗都不为所动。
“我都快把持不住了,他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该不会是个和尚吧?”
“和尚要剃发的吧?我倒觉得他像那些整日高高在上的神。”
“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挺像啊。”
闻言,嚟汣回头看向声音来源,面上是笑的,周围的气息却让人不寒而栗。
“乱说话,是会被割舌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