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组建君子营后,以刁膺右长史领导君子营。石勒对这群文人以礼相待,一方面可以赢得名声,一方面可以为自己出谋划策。拿下邺城后,石勒终于有了自己的地盘,可以停下来思考一下自己将来的战略部署。于是石勒召集君子营问计。
张宾提出石勒流动作战的弊端:“明公虽拥大兵,游行羁旅,人无定志,非所以保万全,制四方也,”认为石勒之所以转战多时,任无建树,主要是因为没有属于自己的根据地发展势力。
此言一出,石勒深以为意,说道“诸公以为,何方可据?”
“ 北有王浚虎踞幽州、虎视燕赵;南有兖、豫二州,刘渊志在必得;西有并州有刘琨,青州有曹嶷部队。现在还没有实力与汉赵撕破脸。石勒只能抢占冀州、或者下江南。但幽州王浚将冀州视为自己的地盘,自然不允许我等染指,” 右长史刁膺分析道。
石勒将汉赵引以为强援,当然不希望与汉赵撕破脸,自己的实力还远不能与幽州一争长短,也不想惹有鲜卑帮助的王浚。于是他便将目标瞄向了江南。当时江南荆州有流民造反,扬州又兵力不足,司马睿出镇建业时间不多,根基未稳,都是可以让石勒选择的地方。就战略层面而言,石勒发兵南下,江南地区富硕,受八王之乱影像较少,如果能够在江南站稳脚跟,即使不能一统华夏,依靠长江天险,成就东吴基业倒也易如反掌。石勒要想挥军江南,兖州便是自己难以逾越的大山,且不说兖州刺史苟晞现在兵强马壮,自己根本没把握取胜,即使自己绕过兖州到达江南地区,苟晞率军围堵,到时候自己必定进退维谷。
张宾献计石勒说:“千金用兵,百金求间,昔闻将军战兖州军于河北,潘滔泄密,方始将军得胜,如今潘滔为河南尹,素闻其于苟晞不和,何不离间二人”
潘滔本是司马越府上门客,与与刘舆、裴邈并称为越府三才, 河南尹隶属司州,治所在洛阳。张宾与石勒一番筹谋过后,二人一人一骑密往洛阳。当初石勒与苟晞大战阳平时,石勒、潘滔二人已经有过接触,此时石勒找上门来,潘滔自然不敢声张,只能悄悄请入府内。
“上将军,做客舍下,不知有何贵干”,此时的潘滔如坐针毡,恨不得马上打发了二人,如果被司马越发现自己私通贼寇,自己百口莫辩。
“潘府尹,号称天下大才,石某慕名已久,今天得见三生有幸”,石勒极力恭维道。
“上将军,冒险前来,恐怕不只是恭维在下的吧”,潘滔疑惑道。
“潘府尹快人快语,在下也不再拐弯抹角了,当初我与苟晞战于阳平,苟晞辎重被毁,曾经上书司马越斩杀督运官,而当时的督运官正是潘府尹,我听说苟晞为人向来嫉妒潘滔贤才,我想苟晞只要在兖州掌权一日,潘府尹便高升无望”,石勒说到。
潘滔自视甚高,与苟晞政见相左,而苟晞与司马越结成兄弟,身居高位,对自己确实起到了压制的作用,石勒的话多少点到了潘滔的心里,听完话沉默不语。
“如蒙不弃,在下愿结为盟友,外保河南郡太平,内资潘府尹平步青云,以此结交,他日落难愿得庇佑”石勒补充道。
石勒走后,潘滔果然中计。潘滔立即奏请司马越言称苟晞有野心,不会甘愿久为人下,长期放在兖州这一战略要地,会成为心腹之患,有可能效仿当年从兖州起家的曹操。潘滔建议将其迁到青州,由司马越自己掌管兖州。司马越深以为然,于是,迁苟晞为青州刺史,加侍中、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同时又加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等名号,并进爵为郡公,意图安抚苟晞的情绪。本来司马越与苟晞交情甚好,为感谢苟晞打败司马颖替他报仇雪耻,还与苟晞结为兄弟。经潘滔这一挑拨,二人之间顿生嫌隙。
刘渊灭晋失败,朝廷局面看上去虽然宁静,实则暗流涌动,青州距洛阳偏远,战略地位远逊于兖州。兖、冀、青一带长期战乱,流民众多,随时有可能狼烟再起。匈奴势力汉王刘渊占据河东一带,正在一旁虎视眈眈。不说危如累卵,起码也是危机四伏。司马越在这当口不想着如何安抚民众,稳定局势,居然还有心思争权夺利,猜忌有能耐的人了,也是不作不死。潘滔此人还自吹自擂说这叫在变乱之前预先谋划,实际上纯属无事生非。
苟晞浸润朝局多年,司马越的为人很是了解,自然明白其中玄妙,自己在前线尽忠报国,背后却受人猜忌,心中极为不满,带着一肚子怨气到了青州,心态已经发生巨大变化,行事风格也大不一样。军事方面,不再像之前那样积极,基本上是只扫自家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