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的最后一个学期开学不久,午饭时间,一辆豪华的旅行大巴车停在了学校的大门口,车上走下二十三个衣着光鲜、时尚靓丽的帅哥美女,学校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教务主任倾巢出动,纷纷前迎。
我不知道这帮人的来头,也不关心这帮人的来头有多大,他们于我毫无意义。
吃过午饭,我照旧取消了午睡时间,匆匆忙忙地赶往教室。当我经过学校初中教学大楼时,突然传来成年男生和成年女生肆无忌惮的开怀大笑声,我霎时驻足看了过去,正是那帮从豪华旅行车上下来的男男女女。
他们的衣着是光鲜的、时尚的,他们说话时是眉飞色舞的,是肆无忌惮毫无遮拦的,他们的说说笑笑、打情骂俏,撩拨起了我对雨薇的思念与怨恨。
我有一种预感,这帮人一定是从大城市来的,他们来做什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他们会很快改变整个学校原有的氛围的。
事情真是如我所料,吃完晚饭,我照旧要去学校外不远的橘子林里走一走,因为分手的伤痛还未痊愈,记忆中的人与事还没彻底的清除,那时,我依然孤独,孤独得这世上如我一人存在。
我从学校大门内往外走,抬头就看见几个男人正在你追我赶、激情四射地踢着足球,他们穿的是统一的球衣,球衣上有统一的文字“某某某师范学院”,帅哥们踢着足球,美女们声声呐喊着“加油!”,我知道,他们是来改变“世界”的,他们即将要把整个学校变得面目全非了。
你们有本事改变“世界”,但你们改变不了一个心死的孤独者。
随着几下铃声响,晚间自习的时间到了,我还没有从思念与哀恨中回过神来,班主任带着一男一女走进了教室,那一男一女落落大方,毫无拘束,男的长得憨厚壮实,穿的一整套牛仔服,女的戴着眼镜、穿的高跟鞋、黑色铅笔裤、宽松的浅黄色高领风衣。
经班主任介绍,他们是到学校来实习的大学毕业生,男的叫王峰,女的叫欧阳芳华,欧阳芳华是我们的实习代理班主。
欧阳芳华长得并不漂亮,她是属于知性类女人,通常情况下,我对不漂亮类的女性是尽量能少看一眼,绝对不想去多看一眼的,那时的我,虽算不得白马王子,但至少在整个班级里的女生心目中算是大众情人吧。
每天晚自习之前是我们散步、聊天和自由复习功课的时间,两名实习老师的到来,改变了我们原始的生态环境,他们喜欢唱歌,他们总是早早地吃了晚饭,先人一步地走到教室,在教室的黑板上写上一首首带着词曲的流行歌曲。
我是吹口琴的,简谱自然是会的,唱歌我也是会的,我不愿意唱,不是因为我高傲,而是因为我在享受着孤寂,在等待着心死。
两位实习老师的举动赢得了大多数同学的喜欢,而我仍旧沉浸在伤痛的迷茫世界里。
周五下午的最后一堂课后,因为没有食欲,所以我没有离开;欧阳芳华和王峰又早早地来到了教室,王峰擦干净黑板,欧阳芳华开始在黑板上书写着《玻璃心》的歌词和歌曲,欧阳芳华长得不漂亮,但那一手粉笔字漂亮得的确让人刮目相看。
我对《玻璃心》这首歌曲很感兴趣,我想知道玻璃心究竟是什么心?
欧阳芳华一边在黑板上写着词曲,我一边简谱哼唱,王峰一眼看见,乐呵呵地看着我:“同学,你也会简谱?”
我笑了笑,冷傲中敷衍地回答着他:“算是会一点点吧!”
王峰是一个幽默感十足的人,他看着出了我的冷傲,但仍乐呵呵地,有些讨好地对我说着:“什么算是会一点点?一看就知道是一个高手!”
我默默地回应着王峰:“谢谢你的赞美!”
王峰见我冷傲,于是向我发出了挑战:“要不今天晚上由你来教大家唱?”
王峰话音刚落,我真正的班主任老师走进了教室:“必然,怎么还不回来吃饭?桌上的饭菜都快凉了!”
“我马上回去!”
班主任老师见我起身要走,笑嘻嘻地,礼貌、友好地看了看写着词曲的欧阳芳华和微笑着的王峰:“我去散散步,你们忙!”
王峰更是客气,属于那种很会说话之人:“饭后百步走,要活九十九,张老师您慢去!”
我的班主任老师乐乐呵呵、喜笑颜开地转身走出教室,远去。
我带着一摞复习资料回到班主任的家里,饭桌上的饭菜已经凉了,我没有食欲,将所有的饭菜收纳了起来。
我带着一摞复习资料“回家”,是我今晚不想在教室里自习,不想听到应我心境的那些歌词。
收拾完桌上的饭菜,我失落地坐在窗边的写字台前,呆呆地发着呆。
透过窗外一片枯黄的竹林,一艘铁壳船鸣着船笛在渠江上逆流而行,它的笛声把我从发呆中拉扯了回来,那时那刻,我对雨薇似乎是少了很多的怨恨,更多的是满目凄凉的思念。
我有些坐立不安,感觉严重缺氧的房间快要让我喘不过起来,于是我决定到户外去走一走,当我正要起身,楼下语文老师家里的“春雷牌”收音机传来杨林演唱的《玻璃心》:“让我再一次握你的手,让我再一次亲吻你的脸!顺着我脸庞滑下的是我的泪,在我胸中,刺痛地是我的心,爱人的心是玻璃做的!既然碎了,就难以在愈合,就像那支摔破的吉他,再也听不到那原来的音色......”
听完这首歌的第一个小节,我已是泪水横流,我捂住自己的嘴巴,尽量不要让自己哭出声来,楼下的收音机里的一句句歌词不间断地传进我的耳朵,一针一针地扎在我的心窝里,我终于忍不住哭出声来。
我不知道自己默默地哭了多久,因为哭得太久,我一阵止不住的呕吐,因为肚子里没有食物,什么也吐不出来。
天,已经黑了。朗朗的读书声、老师的教学声一浪接一浪地从教学大楼里传来,我坐在漆黑的窗前,任凭憔悴的身心满满地死去。
我不知道我的班主任什么时候进了屋,我也不知道他在我的身后站了多久,可能他见我的心情恢复了些平静,便随手拉开了日光灯的拉线开关;我被灯光的刹那刺激完全清醒了过来,我不敢转身回头,我怕老师看到我已经哭肿的双眼。
班主任老师走到窗边,我也并不起身,他也并不过多的看我,心疼地对我说:“必然,这么久了,你终于还是没能放下!”
“我可能这一生一世都放不下!”
“我教了二十多年的书,早恋我已经见得太多太多,能有几个有好结果的?”老师摇摇头继续说道:“我之所以一直不阻拦你,一是知道阻拦你没有什么用,毕竟你们已经有了好几年的感情,二是,你的成绩一直在往上走,我找不到合适的理由去批评教育你,既然你们都分了,但我还是希望你尽快的从这一段感情中尽早走出来,自古多情伤别离,你好自为之吧!”说完默默地转身欲走:“明天下午你回家吗?”
“不想回去。”
“那就等着晚上吃鱼。”说完走去。
班主任老师和她的妻子离得很远,长期两地分居,一年到头难得聚上三次两次,所以,一到周末,他都要跑到很远的地方去钓鱼,一则是为了打发孤寂的时间,二则是为了在那个物质并不丰富的年代改善一下我们两人的生活,因此,钓鱼是他每个周末的必修课。
班主任早上五点钟就背着钓鱼工具出门了,下午三点多钟就回来了,那时,我正游走在我的房间里,背诵着卡尔马克思的英文课文。
“必然,必然开门!”
我急急走到门边,打开房门,班主任老师满脸欣喜:“必然你看!”
我顿时瞪大了眼睛:“好大的鱼!”
我接过老师手中的鱼,将它放在厨房的洗碗槽里,老师一边喘气,一边卸下肩上的钓鱼工具,满心欢喜地说着:“十五年来,这是我钓的最大的鱼!”
“这鱼得有七八斤!”
班主任老师骄傲地说着:“必然,何止七八斤?估计离十斤不远了!?”
我看着还在洗碗槽翻腾的那条鱼:“这么大的一条鱼,咱们一个礼拜都吃不完。”
我说话间,班主任老师已经将钓鱼工具放置妥贴,他不知疲倦、满脸笑容地挽着衣袖走了过来:“必然,我来杀鱼,你去告诉欧阳芳华老师和王峰老师,就说今晚我请他们吃鱼!”
晚饭时间,欧阳芳华和王峰如约而至,三位老师相敬如宾,相互客气吹捧着对方,我并不搭话。
欧阳芳华见我不说话,于是主动搭讪:“必然,你这次的数学测试成绩相当不错,这套考题是我当年考大学的高考题,那年我考了九十五分,而你却考了一百一十五分。”
欧阳芳华说完,王峰把话接了过去:“必然,我在黑板报上看过你写的文章,文笔说不上精彩,但很走心,倘若勤加阅读练习,你这家伙将来一定是个大才子!”
“谢谢两位老师的夸奖!”
我的班主任见两位实习老师夸我,忍不住对我的喜欢:“必然中考是考上省重点的,由于英语只考了七十八分,被降级录取到我们学校,进校成绩年级前二十名,现在年级前八,是我手里的八大金刚之一,如果他能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上、再加把劲,还有提高的空间,必然这孩子心事重,要不然,将来考个北大清华人民大学完全是有可能的。”
班主任老师说完话,显得有些惋惜,欧阳芳华和王峰似乎猜出个八九不离十。
和雨薇分手以后,凡是礼拜日的下午,我是从来不踏进教室的,我喜欢到离学校不远的橘子林的山顶上去发呆,给自己一个无人打扰的空间。
中午吃过午饭,我照旧睡了个午觉,然后带上我的口琴,去到了橘子林的山顶上,坐在大黄桷树下,任凭凉风习习,我看着手里的口琴,顿时不知吹奏什么好。
和雨薇分开后的这些日子,我遍数唱得最多的肯定是邓丽君小姐的《在水一方》,坐在黄桷树下,我情不自禁地默默地唱起了它。
与其说是在唱歌,还不如说是在诉说。
我在哽咽的歌声中向我朝思暮想的佳人诉说着我无可奈何的相思,我每唱一句,字字见血,这种煎熬,非一个情非得已、非一个痛彻心扉说完道尽,我好想,我好想在孤寂中默默地死去。
死去,我不觉得可惜,那可能是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最好解脱吧!
也许她真的是不爱我了,也许她真的即将嫁人为妻,或许我真的该给自己糟糕的生活划上一个残缺的句号了。
我默默地吹奏着口琴,心中默唱着:“让我再一次握你的手,让我再一次亲吻你的脸!顺着我脸庞滑下的是我的泪,在我胸中,刺痛地是我的心,爱人的心是玻璃做的!既然碎了,就难以在愈合,就像那支摔破的吉他,再也听不到那原来的音色,哆、来、咪,哆来咪哆哆......”
我原想用吹奏《玻璃心》这首歌曲来终结这段撕心裂肺的爱情的,没想到,一曲未终,我情不自禁地将头抱在膝盖上,泣不成声。
我原以为,嚎啕大哭才是人最为疼彻心扉的表达,然此时此刻,我的痛苦告诉我,世界上真正的痛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你的心如同巨石压迫、如同针刺,你的泪如雨下,你张着嘴,却哭不出来。
“是必然吧?!老远就听见你的琴声了!”
听见有人喊我,我默默地抬起头,看往山下,来者是气喘吁吁地攀登着石梯的实习代理班主任欧阳芳华。
我想竭尽全力地掩饰住自己的忧伤和哭红的眼睛,一把擦干泪水,揉了揉浮肿的眼眶,站起身,“欧阳老师,是我!”
欧阳芳华步履艰难、气喘吁吁地说着:“你的口琴吹得不错!谁教你的?”
“没人教,自学!”
代理班主任欧阳芳华仍旧气喘吁吁,步履艰难走上平台:“自学都能吹得这么好,厉害!你还会什么乐器?”
“假期里自学过一段时间的二胡,可就是拉得不好!”
“没看出来,还真是多才多艺呀!”
“欧阳老师,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在下面的林子里散步,听到琴声,寻音而来。”
“欧阳老师也喜欢口琴?”
“喜欢,就是没你吹得好!必然,你这么年轻,你的琴声不该充满着这么多的幽怨,这么多的凄凉。”
欧阳芳华的话瞬间刺激到我最深的痛处,我的眼泪顿时夺眶而出,我不想让欧阳芳华看见我的眼泪,于是转身侧头。
欧阳芳华有些尴尬:“必然,我没有刺激到你什么吧?”
我竭尽全力地想抑制住哗啦下流的眼泪,我没有力气回答欧阳芳华的话。
欧阳芳华担心地劝慰着我:“必然,快高考了,该放下的,就该放下了!高考对于很多人来说只有一次,你真的该放下了!”
我哽咽着快要说不出来:“可我放不下!”
欧阳芳华劝慰着我:“自古多情伤别离,其实我蛮是欣赏你的才气,作为女人,我更喜欢像你这样痴情一人、钟情一世的男子,只可惜,她欣赏不了你。放下吧,是时候放下了,不然你哪有心思去高考?十年寒窗,你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给家里人一个交代。”
我长长地一声叹息:“是啊,我是该放下了,不然,我真是要废了这十多年的寒窗苦读!”说完又是一阵默默地流泪。
“必然,咱们回去吧!”
我一抹眼泪:“走吧!”
我刚一迈步,欧阳芳华便挽住我的胳膊。
欧阳芳华挽着我胳膊的那一瞬间,我倍感温暖,一个姐姐给予弟弟无限关爱、心疼的那种温暖。
我自认为我不是那种泛滥用情的人,让我真正爱上一个很难,让我彻头彻尾地忘却爱上的那人,我做不到。
高考前的最后三个月,我抽烟了,我用香烟刺激着我的每一根神经,在挑灯备战高考的夜晚,我吞云吐雾,我把所有的精力放在了高考备战上。
一天中午,我和班主任老师正吃着饭,我的英语任课老师一边“咚咚咚”地敲着班主任家的房门,一边喊着班主任的名字,班主任离房门最近,一个箭步上前拉开房门。
无事不登三宝殿的英语老师埋头翻看着手里的招生资料走了进来。
班主任紧盯着埋头走进的英语老师:“吃了吗?”
英语老师仍旧埋头翻看看着手里的资料,埋头说着:“没吃。”
班主任热情地说着:“没吃吃点!”
英语老师仍旧翻看着手里的资料:“不吃不吃!跟你和必然说个正事!”
英语老师撇下班主任不管,直奔我而至:“必然,现在有个事想跟你说说。”
我下意识站起身。
英语老师给我出示着著名师范学院的招生简章,随后又给了班主任一份:“必然,你看看,著名师范大学计算机系,愿不愿意去定向委培?”
班主任霎时吃惊:“计算机系?还定向委培?这是天大的好事啊!”
英语老师肯定地:“当然是天大的好事,我的大学系主任在负责这项招生工作,我是好不容易跟他要了几个名额,必然,你要是愿意定向委培,赶紧报名,报名费一百元,给你三天时间与你家里的父母商量商量”说完旋即转身而去。
幸福来得太突然,我有点无所适从。
班主任满脸的喜悦:“必然,你怎么想的?要不赶紧回家和你爸爸妈妈商量商量?”
我想了想:“行,吃完饭我就回去一趟。”说完狼吞虎咽地刨着碗里的饭。
班主任叮嘱着我:“尽量赶回来,晚上要考试。”
我没有收拾行李,捏着英语老师给的招生简章一溜烟地跑出了教室宿舍,在实习老师们的宿舍前,我被欧阳芳华和王峰拦住了。
王峰满口玩笑话:“大才子,你跑这么快干什么呀?!”
我放慢脚步:“我回趟家,跟家里人商量点事!”
王峰调侃地看着我:“才子,你过来!”说完指着欧阳芳华:“给代理班主任欧阳芳华请假了吗?”
我走到欧阳芳华和王峰面前,将招生简章递给王峰,欧阳芳华伸头看去。
王峰满脸不屑地看着我:“你小子,想考这个大学?”
“是!怎么啦?”
王峰不屑地看着我:“你你你,赶紧死了这份心,我想考都没考上!”
“定向委培!”
王峰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什么?定向委培?你得了吧!这都能定向委培?”
“是定向委培!不信,你可以问我的班主任和英语老师。”
我的话音刚落,王峰霎时来了劲:“那你还商量个屁呀!”
欧阳芳华:“必然,你知道计算机这个专业吗?”
“不知道。”
欧阳芳华:“这个专业准确来说是我们国家少数几所大学的第二次招生,你要是考上了,那以后必是这个领域里的领军人物,我们这些历史系毕业的,到时对你可能要高山仰止了。”
王峰满脸乐呵地看着欧阳芳华:“欧阳芳华,我可从来没见你这么自卑过,你这连续四年大学奖学金获得者怎么今天害起自卑感来了?”
辞别欧阳芳华和王峰,我急急忙忙跑到车站,就在公共汽车即将开上们的那一刹那我跳上车,回到家,父亲正吃着饭。
“爸!老师让我回来跟你和妈商量一下,老师想让我报考这所大学。”说完递上招生简章。
我爸看了一眼:“老师想让你考,你自己有把握吗?”
“有!”
“有把握那就考吧,你能考上,就再供你几年,要是没考上,就到矿里参加工作。”
我兴高采烈的回到家,没想到父亲不温不火的回答像是给我浇了一盆凉水,我有些伤心难过。
后来我才知道,父亲这么说是有原因的,他想让我顺其自然、毫无压力地参加高考,他已经给我留好了去参加工作的退路。
父亲给了我退路,而我已经无路可退,我必须考上,如果我考不上,那说明雨薇选择另外一个男人是正确的,我要让雨薇看到我的光芒,我要让雨薇为她的选择去后悔,我要为自己争一口气。
三个月之后,欧阳芳华和王峰的实习期满,即将返校。在短短的三个月的时间里,他们给同学们带来了太多太多的快乐,让同学们长了太多太多的见识,开阔了不少的视野。临别,老师同学互赠照片,以此留念,而我却是无动于衷的。
其实我手里是有些个人照片的,我没有跟欧阳芳华和王峰互赠照片是有原因的,虽是师生一场,那只不过是一场不得不偶遇的相见,偶遇没有刻骨铭心,我的留念,只想留给刻骨铭心的人与事。
临别前的晚自习,王峰手里拿了一本相册,他站在教室的门口将我招了出去。
“这是欧阳芳华老师送给你的,里面有我和她的照片、通信地址,以及对你的祝福!”
我接过相册:“谢谢您和欧阳芳华老师!”
“大才子,你就不想送给我和欧阳芳华老师照片做个留念吗?明天我们就要走了,好歹拿来留个纪念吧!我和欧阳芳华在宿舍等你好吗?”
我抹不过情面,回到座位打开抽屉,翻找出来两张崭新的照片送了过去。
当我来到实习老师们的宿舍时,宿舍的灯全部亮着,满屋狼籍,大包小袋的行李堆满在地,我在寻找着王峰和欧阳芳华的影子。
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屋子里,欧阳芳华一个人坐在床沿上,翻看着留言册上同学们给她留下祝福语和通信地址,看上去,她显得有些孤寂。
我站在房门口,喊着欧阳芳华老师:“欧阳老师!”
欧阳芳华老师看见了我站起身来:“必然,快进来!”
走近欧阳芳华,我告诉着她:“欧阳老师,我给您送照片来了,我很少照相,照得丑,所以没敢主动送给你们。”说完递上了照片。
欧阳芳华接过我递上的一张照片说着:“我送给你的相册收到了吗?”
“王老师给我了,他人呢?”
“你们的校长、副校长、教导主任请他们出去狂欢去了?”
“狂欢?”
“你们校长今晚把镇上的舞厅包了,请所有的实习老师跳舞去了。”
“哦!那麻烦你把这张照片转交给王峰老师好吗?”
“当然可以!”
欧阳芳华边说边接过我递上的照片,边对我说着:“你好像没有给我留言,也没有告诉我通讯地址吧?你要是不介意,请给我留一个好吗?”边说边递上留言薄。
我用真诚之心,在留言薄上郑重地留下了我对欧阳芳华老师的祝福,留下了我的通信地址以及可以找到我的电话号码。
“必然,你的字好隽秀,像个女孩的字!”
“谢谢老师夸奖!”
“临别,祝你高考成功!”
“我会加油的!”
“不管考上没考上,记得给我们写封信。”
“嗯,我记住了!”
“回教室复习去吧!”
“那我走了!”说完旋即转身走了。
第二天,那辆送欧阳芳华和王峰来校实习的豪华旅游大巴车早早的停在了学校的大门外。午饭时间,我的班主任问我:“必然,一会儿你去不去送送欧阳芳华和王峰老师?”
“我就不去了,我想睡会儿午觉。”
班主任老师急急忙忙地吃完午饭就跑去送欧阳芳华和王峰老师了,我收拾完碗筷,涮完锅碗瓢盆,正准备上床午休,此时,一阵莫名的自责油然而生,我该去送送欧阳芳华和王峰老师,虽是偶然相逢,但毕竟师生一场,我若不去,岂不是无情无义。
我匆匆忙忙地向学校的大门口赶去,老远就看见那辆豪华大巴车在缓缓的启动,直至远去。
站在学校大门口送别的同学们,尤其是女生,他们早就哭得成了一个个泪人儿,我望着五百米以外缓缓驶去的豪华大巴车,内疚着、后悔着、自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