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梁洛都景宫之内,三皇子李睿紧紧盯着手上的纸条,回身缓缓将手放下,半晌,悠悠道:“人都到位了吗?”。
身侧不远处,头戴斗笠的人拱手道:“皆已安排好,只等三皇子一声令下,便可行事”。
李睿嘴角挂上一抹笑意,喃喃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啊”,将那纸条丢入火中,眼中露出一抹凶光,狠狠道:“不可有失!”。
那斗笠男子微微躬身,缓缓退了出去。
传言,元谷关烟花夜绽,处处笙歌,朝上朝下,满堂皆怒。
传言,神机铁丸攻城略地,无坚不摧。
又传言,大梁精兵其疾如风,其徐如林,侵略如火,不动如山……
延祇入侵用了三年,右宫王古月被逼出古凰疆域只用了三月。
云凰低头吃着点心,眼睛却时不时瞄在母上面前那份奏章上,满篇只有四个字:用兵如神,眼睛再往下瞄,又看到四个字:杀人如麻。
李景坑杀了延祇二十万精锐。
古凰国库因为这次战争完全空虚,而此时的凤凰城内,凤栖琴早已经接管了城防,暗地里一场阴谋早在李景离开凤凰城那日便已经展开,至今日,城头旌旗招展,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人皆称大梁调兵回头,欲围困凤凰城。
一时间传言四起,黑云笼罩下的凤凰城上,隐隐间皆是杀神的模样。
凤栖琴携百官逼宫圣母,欲将李景回梁之路隔断,称之为绝后患,欲撕毁和亲之诏,称之为正东宫。
满城皆是白旗,杀人之心昭然若示,东西宫几乎陷入软禁之地。
凰宫此时方才看出凤栖琴狼子野心,奈何百姓怎知此中诡计,只知道若是二十万梁军围困凤凰城,国必亡。
还未吃完,门外长长传来一声:丞相进谏——
未等传唤,一阵脚步声从耳侧传来。
“臣参见圣上”,凤栖琴袍袖一摆,跪倒在地。
迟迟无人说话。
凤栖琴微微一笑,从地上站起来,挥了挥手,身侧人将一封圣诏携至云凰眼前,道:“和亲圣诏就在此处,只需要圣母大人一声令下,便可将其毁去,梁二十万精锐在古凰延祇中间,绝无补给可能,必不会与我朝起战事,可保古凰百年太平”。
还是无人说话。
凤栖琴挥挥手,周围人都退了下去,半晌悠悠道:“大梁雄兵调转马头欲围困凤凰城一事,几近天下皆知,此时收手怕是来不及了,若是圣上与公主无法尽快做出决断,臣愿代劳”。
“你敢?”,云凰缓缓站起身道:“和亲之诏早在成亲之日便送往大梁,哪有会在此处的道理,我古凰求援在先,不可出尔反尔,时日一久,必会被天下人声讨,你这是陷我古凰于不义,二十万精锐,踏平凤凰城易如反掌,你真当李景会顾及我生死不成?若真逼他围困凤凰城,不出三日,便会如延祇边城墨卢一般”,突然转身,莞尔一笑,明亮的眼睛正视着凤栖琴,一字一句道:“你真当我无计可施?”。
凤栖琴突然背上一凉,片刻,微微一笑道:“臣怎敢?”。片刻,缓缓退出了凰宫。
“绝后患,正东宫……”,李景缓缓抚摸着那尊黑色神机大炮,慢慢的吐出六个字。
身边胡延绝身体一震,立马俯首道:“此事定有蹊跷,臣绝不信是凰宫的主意”。
李景苍白的脸上半晌没有动静,许久侧头一笑道:“我也不信”。
狂风猎猎,六月的延祇,颇有暖意。
“同意延祇求和,大军随我回朝”。
胡延绝浑身一凉,半晌,看着那个消失在夜色中的背影,缓缓道:“是”。
一万轻骑先行,随后是浩浩荡荡的二十万大军,延祇与古凰持续三年零四个月的战事平息了。万里黄烟席卷着千军万马,从延祇已经被毁去的关城墨卢如潮水一般退去,没有停在元谷关。
领兵大将,胡延绝,赵飞燕,疾如风,迅如雷。
边关十二道急令,将“清君侧,立天威”六个字传遍古凰大江南北。
一份被称为十二诏的军报便在此时悄然登上了历史的舞台。
古凰将军带队征讨皇城叛军的檄文,便通过这张军报,无时无刻不在向百姓传达着或真或假的消息。
有人悄然将插在自家门口的白旗褪了下去。
凤凰城中乱成一片。仿佛已经能听到金戈铁马的声音。
凤栖琴料到李景会这么做,但是他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古凰亲信军队尚在半路上,眼前恍然已经布满了元谷关的军队。
锁关门,闭皇城,日落之后不准行人出入。
仿佛敌军已至城下。
赵飞燕统领一万骑兵精锐,于古凰四海关前被阻,二话不说,掉头东去。就连看都没看一眼。
李景听着胡延绝的汇报,微阖着眼,许久道:“胡将军呢,你怎么看”。
胡延绝咧嘴一笑,看向一边的赵安南道:“太子领兵继续前往四海关,末将愿与赵将军一同平去西南叛将”。
李景微微点头,手指动了动道:“去吧”。
七月十二日,李景到了四海关下。
单枪匹马,与出入的商队,趁着夜色,过了四海关。
出凰宫的时似乎与入凰宫时并无不同。
云凰微微一呆,俯身摘花的手迟迟抬不起来,有人将那朵开的正艳的花送到了她手里,耳侧传来三个字:“回来了”。
正好一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