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尧尧却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纪尧尧“我说过，我无家可回了。”
王俊凯“你家电话是多少？”
他拿起电话，威胁她。
纪尧尧说出一个数字，在王俊凯就要拨打的时候说。
纪尧尧“没有人接的，他们离婚了。”
王俊凯“那是你的事情，与我无关！你现在就离开这里，随便去哪里都行。”
王俊凯下了逐客令，将纪尧尧的书包扔出门去。有东西从里面落出来，摔在楼梯上砸出琐碎的碰撞声。
纪尧尧面色不改，托着下巴看着王俊凯的动作。
纪尧尧“那里面都是纪婷的东西，我悄悄带出来给你的，不要吗？”
很奇怪的是，王俊凯并没有出现想象中抓狂的神色，他只是愣了愣，然后穿上自己的外套，带上门走了出去。纪尧尧眼中划过一丝残忍的意味，站起来走到书架旁边，抽出一张陈奕迅的唱片。
“我们约会我们再会，没想到再没有拥抱的机会；我们伤悲我们流泪，也只能流落到陌生人的嘴，那五尺宽的床位，已成为这段感情的纪念碑·……”
她赤足站在飘窗上，看见十五楼的夜色里，天空被不夜城的灯火熏染成一片灰蓝。
街灯未灭，有个男人站在楼下，点燃一支烟。烟头在黑夜里重重地发亮，又黯淡。男人的手里提着一个书包，然后慢慢地抬头看十五楼窗户处的少女。已经很晚了，许多住户打亮了灯，骂骂咧咧地诅咒扰人清梦的音乐声。纪尧尧却很快乐，因为她看得出，因为她看的出夏北很难过
五年前那场车祸时，纪尧尧正要升初中。考试结束，她以为迎接自己的会是家人的拥抱和礼物，可真正到手了，她才发现，那是一枚黑色的袖章。
灵堂上，她亲眼看见王俊凯在外面徘徊了很久，却没有进来。那时候她很恨这个没有勇气的少年。一直到现在长成，也没有办法原谅那个没有出现在姐姐灵堂里的王俊凯。她一直觉得，他不仅亏欠姐姐一个抱歉，也亏欠自己许多童年的快乐。
纪尧尧拉上窗帘，毫不客气地睡在了王俊凯的床上。这张床有淡淡烟草的味道，并不好闻，却很心安。
她冷了五年，需要这一丝温暖。
阿杰“她又来了。”
杰对王俊凯说。
纪尧尧笑着跟阿杰打了招呼，便坐在王俊凯旁边。有女顾客从旁边走过，开王俊凯的玩笑。
女顾客“王俊凯，周三休息找我玩啊！”
纪尧尧亲热地抱着王俊凯的胳膊说。
纪尧尧“他不去了。”
女顾客有些吃惊。
女顾客“你是……？”
纪尧尧“我是他女朋友。”
王俊凯甩开她的手，面无表情，似乎不屑于解释，乐得让纪尧尧唱独角戏。
大家看出来王俊凯根本不在意，也更加不相信纪尧尧的说辞。纪尧尧却不慌不忙地拿出一张照片来，放在吧台上。
纪尧尧“你们不信啊？我们还有合影呢。
照片上，纪婷和王俊凯亲热地搂在一起，右下角印着五年前的日期。王俊凯的脸色有些变了，他拿起照片放进口袋，告诉阿杰今天请假便要离开。纪尧尧追着他走到门口，却被王俊凯推开。
她有些得意。
纪尧尧“怎么，生气了，难过了？是不是心里刺刺的，想找人发泄？”
王俊凯不说话，手扶在门把上，指节捏成了青白。
纪尧尧“你痛了?”
纪尧尧笑。
纪尧尧“你也会痛？我姐姐死的时候，你为什么不出现?明明两个人在一辆车里，为什么只有她死了你却还活着？”
王俊凯回答不出来，这个问题他曾经想过千万次，却依然没有答案。
王俊凯“对啊，我也想知道。”
他喃喃地说，忽然笑了出来。
纪尧尧没有想过他会笑，她知道自己已成功地刺痛了他，可是看到他笑了，笑得这样落寞，反而自己心里也难过了起来。
王俊凯推开门走出去，外面正是一片风雪。
阿杰“虽然我没有资格评价什么，但他这些年一直不开心。”
阿杰告诉纪尧尧。
阿杰“那首《你会不会》，是纪婷最爱听的。五年来，他每天都会唱这首歌。”
纪尧尧“不关我的事！”
纪尧尧不耐烦地甩下这句话，离开了酒吧。
阿杰注意到，王俊凯落在吧椅上的外套也不见了。
王俊凯又走到了那条街。
冬夜的雪天特别寒冷，风很大，他无意去遮挡。纪尧尧的出现，像一把锋利的刀子，成功地撕裂了这几年来他不在意的伪装，对纪婷的愧疚排山倒海般袭来，令自己的情绪在崩溃的边缘游移。如果说，那个少女的出现是为了报复，那么她已然成功了。
纪尧尧“想死啊？”
她的声音再次响起。
王俊凯回过头，发现纪尧尧在她蓝色的羽绒服外面套上了自己的衣服，像一头准备冬眠的熊。
纪尧尧“我曾经想过你要怎么死，才算足够的惩罚，没想到你竟然选择了最白痴的冻死。”
纪尧尧嘴里哈着白气，没有任何脱下衣服递过来的打算。
王俊凯坐在街灯下面，抱着双腿，不住地打哆嗦。这盏街灯的凹痕依然十分明显，是五年前那场车祸留下的。王俊凯捂着胸口，感觉那里的疼痛明显。他的嘴唇发紫，五指僵硬得快要失去了知觉。
然后很快的，他感觉头上多了一个重物。
是带着暖气的，自己的外套。
纪尧尧“这么死，便宜你了！”
纪尧尧看着他把衣服扔到地上，赌气般的搓了几个雪球，向他丢去。
冰冷的雪球砸在王俊凯身上，溅开一片雪花。
王俊凯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冻僵了一般。纪尧壳扔得累了，抱团蹲在王俊凯旁边，伸着手指去拨弄吉它的弦。
纪尧尧“都冻硬了，没声了。”
她抱怨道，然后把脑袋搁在王俊凯的肩上。
纪尧尧“每年纪婷的忌日，你都带花去了吧？”
王俊凯没说话，只有因为寒冷不住颤抖的呼吸，出卖了他还清醒的事实。
纪尧尧“你知道吗，每一年我都把那些花扔了。”
王俊凯转过脸，不可置信地看着纪尧尧。他几乎已经相信她就是梦里的那条大蛇，即便此刻没有张开血盆大口，也紧紧地缠住了自己，让他每一处骨节都开始疼痛起来。
纪尧尧“你相信啦?”
她忽然又笑，情绪转变快得让你分不清真假。
纪尧尧“其实即便放在那里，爸妈也不可能看见你的花。”
纪尧尧还在说着，却发现身旁的王俊凯已经没了动静。她开始有点紧张，伸手假装不在意地去探他。王俊凯身子一至，靠着灯柱倒了下来。他已经冷得忍不住睡着了，眉头依然皱着，表情很是痛苦。
是做得太过了吧。纪尧尧心里想着，熟练地把他架在了自己的肩上，向王俊凯家的方向走去。
王俊凯好笑地看着她的动作，一点儿也不去阻止。等到纪尧尧完全没了力气，还出了一身大汗后，他走过去，像拎小鸡似的把她拎到了床上，然后用被子把垂头丧气的纪尧尧包成了粽子。
王俊凯“吃饭吧。”
他开始一口一口地喂“猪食”，“小猪”也开始安静地吃着饭。
这一天下午，王俊凯家异常安静，除了偶尔蹦出来的饱隔声。
纪尧尧“炸弹，我赢了。”
纪尧尧开心地收着钱，转身冲王俊凯炫耀。
阿杰倒了一杯马蒂尼给王俊凯，小声嘟嚷道。
阿杰“这女孩真厉害，十几圈了，没见输过。”
王俊凯在调琴弦，间或偶尔回头看纪尧尧一眼。今天她刚退烧，吵着非要来酒吧玩，王俊凯拦不住精力过于旺盛的纪尧尧，只好充当临时保姆。
到点开唱，依旧是那首《你会不会》。结束后他下场走回吧台，阿杰忽然告诉他，纪尧尧不见了。酒吧里到处都是人，灯光昏暗，王俊凯拉住每一个路过的人问有没有看见一个女学生。没有人知道，更多的人以为他喝醉了，谁会让一个未满十八岁的女孩到酒吧来呢？
忽然前方有件熟悉的蓝色羽绒服出现，王俊凯立即走过去，拉住她的胳膊。
纪尧尧笑着喝一杯饮料，还没入口便被王俊凯打翻。
纪尧尧“你干什么？！”
纪尧尧甩开他的手。
王俊凯“阻止你犯错。”
王俊凯冷冷地回答。
纪尧尧“你凭什么？”
也许是喝醉了，纪尧尧的言语又开始尖酸起来。
纪尧尧“你是我什么人，你凭什么阻止我？”
王俊凯忽然愣住了，如果真的要说身份，自己对于纪尧尧来说，像仇人可能多过于哥哥吧。
纪尧尧见他没反应，便要回去继续玩。王俊凯拉她，她甩开。周而复始了几次，王俊凯的耐心被磨完了，猛地把她扛在了肩膀上。纪尧尧吓呆了，连叫喊都忘记了，只觉得胃里翻江倒海，酪在王俊凯骨格
明显的肩头，难受得要命。
阿杰“王俊凯他小姨子。”
阿杰笑着给众人解释。
纪尧尧“我不是他小姨子，我是他仇人！”
纪亮尧高喊着，被王俊凯麻袋一般扛出了门。
屋外的雪已经停了，纪尧尧被王俊凯放下来，坐在雪堆上，脸红扑扑的。王俊凯想了想，脱下自己的外套丢给她，怕她再生病。这丫头是猪投胎的，生病的话每天要吃一盆蛋炒饭，自己养不起。
纪尧尧不客气地穿上王俊凯的外套，把领子立起来遮住脸，嘟囔道。
纪尧尧“你干吗管我……”
王俊凯“我以后不会管你了！”
王俊凯忽然说。
王俊凯“你回家去，别再来了。”
纪尧尧愣了一下，转眼笑着贴上来。
纪尧尧“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害死……”
王俊凯“够了！”
王俊凯打断她。
王俊凯“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你这个年纪，应该回家继续念书，好好考大学……”
纪尧尧“我偏不！”
纪尧尧也许喝多了，情绪有点激动。
纪尧尧“这都是你欠我的，你管不着我。”
王俊凯“我不会管你了。”
纪尧尧“那我偏要你管！”
意识到跟刚才说的话自相矛盾，纪尧尧气鼓鼓地把外套脱下来，扔在地上。
纪尧尧“我偏要生病！我偏要你照顾我！你欠我的，你得还我！”
脸，虽然如此相像，但她任性的表情出卖了她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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