炼出异火后,痛苦减轻了好多,已不用时时以灵气压制了,只是那因为受不住两种属性灵气冲击而显现出来的真身龙鳞,一时之间还化不回去。
所幸衣柜里的衣服虽然飘逸,但该遮的地方都遮得严严实实,曜一特意找了一件窄袖的,以防做事情的时候把手腕露出来。
他的神魂受了些伤,是以神识感应的速度慢了下来,覆盖力也不如从前,往花界探查的时候,发现花界水镜的结界隔绝神识探查,只能想办法找机会亲身过去再探了。
日子这样过着,转眼间就到了天界选拔天兵的日期。
这征兵日每三十年一次,从新晋的地仙中选拔合适的兵丁,荼姚为防夜神拥有兵权坐大,里外运作之下,征兵日渐渐就与璇玑宫这边无关了。所以往常润玉也只是胡乱指人过来点个卯了事。
曜一却想去看看。
一来他对这里并不熟悉,秉着能多知道一点就多知道一点;二来嘛,也是存了试探的意图。
那旭凤,自从上次疗完伤之后,就再没去过璇玑宫看望。就连那被曜一定性为凉薄的太微还又去了几次。就不知……那火神旭凤是真如别人所说对其母荼姚言听计从而不敢过去;还是——他压根就没把润玉当成亲人,表面上的紧张、亲近都是装出来的?
……
征兵的场所设在九霄云殿的偏殿。
一进门,果然人头攒动,高谈阔论声时时响起。
倒是曜一来早了,典仪还没开始。主持典仪章程的仙侍和栖梧宫忙着订对人数的飞絮都露出像见了鬼的表情,盯着他看。
却见那仙衣不染、衣袂飘飘的夜神大殿下目不斜视,端着柔和的笑意缓缓走到他自己那边,对着从桌子后面站起来的那点卯的仙侍点头致意。
点卯的仙侍是统一给调配的,以往从不见这位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夜神大殿来此,这回到来倒是奇怪。
曜一走到桌子后面坐着,抬手拿着一本书看着,也不理会偏殿里那些鬼鬼祟祟窥视的眼光。
直到旭凤到了,看见他坐在那老神在在地看书,跑过来跟他说话。
“兄长,往常都见不到你的身影,怎的今天来了?”旭凤脸上挂着亲切的笑意,这在他脸上可是不多见的,可是他这话说得相当伤人。
往常都不来,那是因为看到这两方不均的对比会下不来台,让旁人议论,将大殿下的脊梁往地下踩。这个中情状,原因他旭凤不说全知道,也定知道大半,如今这样大喇喇的问出来,全然不考虑他的兄长该怎么回答。
偏生旭凤脸上的神情无辜又天真,似乎只是在说一件自己不懂的事。
这番表现,是真的情商低,还是存心的故意为之?
曜一念头在脑中一转,看着旭凤并不答话。片刻后,见旭凤还是懵懂诧异地看他,曜一垂下眼帘,睫毛轻颤了颤,强扯出一个笑容,哑声道:“来看看,一会儿就走。”
旭凤那边厢抿抿唇道:“往常只有我一个忙碌,兄长的璇玑宫那边少有人去……若是有些兵权,也不至于如此。”
曜一点头笑笑,不置可否。
这旭凤,倒真是个天真的。
曜一果真如他说的,并没有多呆,礼貌性地告个别离开了。
他回到璇玑宫,在七政殿坐了没多久,却有一个面容清秀的小天兵过来,虎了吧唧地说:“天兵邝露,向殿下报道。”
曜一并不抬头,他正烦着,遂直接赶人:“你来错地方了?”
邝露看了看他,又四处瞟了瞟,道:“夜神殿下…璇玑宫……没、没错啊!”
曜一这才抬头,见是个用术法掩盖真实面容女扮男装的小仙子,心中一突,故作诧异不已道:“我璇玑宫并不掌兵,你来此处,挣不着功勋,亦无仗可打。”
邝露嘿嘿一笑:“很好呀,反正我也不喜欢打仗。只要让我跟着殿下,我做什么都愿意的!”
“哦?璇玑宫人少活多,你若来,便要将这端茶倒水、洒扫磨墨、看家护院的活一并担待了。”
邝露抽抽嘴角,心道您这里哪是人少呀,分明是没人。心疼之余,嘴上便更痛快地说:“这些我都会做!”
“对了,我夜里当值,只怕这守夜也得你劳心。”
邝露那厢拳头一握,斩钉截铁道:“我可以的!”
“我不喜喧闹,也受不住繁杂,你若来此,少不得被我嫌弃,挨打挨骂。”曜一故意说道。
“殿下您这是说笑了,谁人不知天界夜神是出了名好脾气的君子。若说这喧闹之声,邝露也不喜欢,保管安静。”邝露道。
曜一见她木木呆呆的,眉目娇憨,但眼神清正,料想是个能成材的,有心送她一段机缘,遂展颜笑了笑,真诚地说:“可你我男女有别,共处于此,于你清名有损。”
邝露却不知他怎么看出来的,心中有些慌乱,仍强撑着道:“邝露只知尊卑,不知男女。”
“既是如此,我问你,你是哪家的仙子?”曜一站起身来绕过桌子走到她面前,“你来我处听命,家中大人可知晓?”
邝露支支吾吾地回答:“家父…家父是……”
“罢了。”曜一咳了几声,道:“你我有缘,就不攀扯旁的了,只一点,若觉得苦了待不住,跟我说就是。以后每天夜间教你布星,每隔五日你独自上手布一次星,每三十日抽查所学。可有异议?”
邝露愣了一下,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邝露能跟着殿下学习布星,是邝露的福气。”
“嗯,你下去吧。”
邝露福了一礼,道了声“是”,却并不离开。曜一看向她,问:“还有事吗?”
“殿下,您……”邝露小心地问道,“您身体可是不舒服?需要请岐黄仙倌前来吗?”
让他来还了得?
虽说有了异火压制,可体内的异状还是瞒不住岐黄仙倌的,若真叫他来,只是平白给小应龙招麻烦。
“只是嗓子有些不舒服,没什么大事,不用劳烦了。”曜一道,“对了,方才那些,看门护院的话是我浑说的,你不必当真,平日里可自行去忙。”
说完,也不等邝露表示,就转身收了桌上摆的书,越过她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