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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05 医女

香蜜之三生劫

第五章

  冬去春初的时候,雪花似的战报自四川传来,吴三桂的北路军自北向南,打算一路穿过四川,引兵直取贵州。

  从第一次接到战报,到如今,战报已经叠成了厚厚一沓,数数时间,这时已经过去了两个月整,李定国皱着眉毛卸着甲走进帐来,叫帐内小兵把那最新的十万火急的文字念了一遍。

  小兵摊开战报,将那短短数句复述了一遍,李定国叹了口气。

  李易欢“爹爹?”

  搁下最新的战报,幞巾扎头、伪装成小兵的她上前接过李定国递来的甲胄,一一摆好。

  李定国“前狼后虎,着实困难啊!唉!”

  李易欢……

  李易欢“总有转进之机的,爹爹。”

  李定国“嗯。”

  李定国按了按太阳穴,一脸疲惫之色。

  李易欢看在眼中,疼在心里,默默想着:

  李易欢满清入关时日已久,已成气候,此时神州大半已被清军沦陷,明廷败至云南,奉天子事明朝的也仅剩下四川,湖广,福建还有广西的些微残部。

  李易欢四川同湖北一带,乃是昔日李闯王的残部,虽是作战勇猛,却也非如今势如破竹的吴三桂大军之敌。

  李易欢爹爹自然是想要发兵北上,一解四川之围的,奈何王自奇与关有才两部降了清军,如今远有狼近有虎,爹爹着实腾不出第三只手来。

  李易欢不是说乱世出豪杰的么?怎么如今这乱世,大明竟只有爹爹等几人苦苦支撑?

  李定国扯了扯和后背黏成一片的后襟,衣襟上的汗渍发黄,显是干了又干,湿了又湿。

  看着李定国后襟污渍,李易欢心中又是一酸,

  李易欢行军至此,两天的停驻,两天的练兵,爹爹毫不松懈,楚雄永昌叛乱之局必须要解,且必须尽快解决,才能叫他腾出手来去解四川之围,是以,为了速战速决,自兵出昆明以来,爹爹总是很忙很累。

  李易欢唉,因是春末时分,如今天气已然变得甚是燥热,加之两日练兵保持兵将战力,所谓汗流浃背不外如是。

  这般想着,她急忙打了盆水,浸湿手巾,替李定国擦了把脸。

  李定国闭了闭眼,瘫倒在椅子里,他将头歪靠在椅背上,难得放松休憩了一刻,已而,又睁开眼,自言自语道:

  李定国“吴贼十八万大军进犯,不止是他,还有卓布自广西,洪承畴自湖南而来,还有传言,清军自江南抽调了大量水师舟船,自长江而上,清军显然是想要将我们一举消灭。”

  李易欢替他按了按太阳穴,道:

  李易欢“爹爹,水来土掩,兵来将挡,你只需做好自己的事,剩下的,便是发愁又有什么用呢?”

  李定国“兵来将挡,”

  他喃喃念了一声,复又叹气,

  李定国“我便是将,清兵来了,自然是我去挡。”

  他这般叹气,李易欢自然心里也暗暗叹气,正在后悔何必要说‘兵来将挡’四字的时候,座在炉子上的水壶已然呜呜的叫唤起来,水开了。

  李易欢“爹爹,你先泡个澡罢,”

  急忙将炉子的风门塞好,她又劝慰道,

  李易欢“军务之事,等到晚上掌灯再想,那时候爹爹的脑子会比此刻转得快些。”

  行军的营帐自然不比在家,泡澡这事讲究一个宁静舒适,可这大营之内又哪里有什么宁静舒适的地方?

  是以,李定国摆了摆手,道:

  李定国“擦一擦便好,”

  又道,

  李定国“你将热水送个半壶给马先生,陪他说会儿话。”

  李易欢应了一声,替他张罗好一盆温水,复又提着半壶热水去了马先生那儿。

  马先生,在早几年的李易欢看来,自然是个惯爱拍马溜须的小人,她时常想,李定国能够如此宠信于他,想来也是因为战事不断吃紧,身边须得留着一个活宝儿缓释心境的原因。

  先前对马先生颇为不以为然,如今的李易欢倒对这个除了拍马屁之外没有一事儿会干的人产生了一点敬佩之意。

  无他,只因为,他是第一个能让李定国在大恸大悲之际还能因为他讲的笑话笑出来的人。

  李易欢进了马先生营帐的时候,马先生正拿着个剪子给自己剪趾甲,见她进帐,他眼睛亮了亮,道:

  马先生“易欢侄儿,我等你许久啦!”

  李易欢笑着举了举手里的水壶,道:

  李易欢“马叔,你是等这热水等了许久了吧!”

  马先生讪讪一笑,搁下手里的剪子,自床榻底下扯出一个小盆,道:

  马先生“倒在盆里就好,唉,这趾甲长久未剪了,硬的崩刃,还需用热水泡软了才好。”

  看了李易欢一眼,复又道:

  马先生“晋王这些天睡得可还安稳?”

  李易欢闻言,点了点头,道:

  李易欢“先生介绍的那个医女,她所教授的按摩之法果然不错,这几夜爹爹想是睡得不错,我今晨看他铺盖,已然不再有盗汗的湿迹了。”

  马先生脸上颇有得色:

  马先生“叔叔我亲自领教过的按摩之法,还能有假?”

  忽又一顿,

  马先生“咦?她所教授的?等等,原来晋王并未留下那医女?这些天都是侄儿你在给晋王按摩啊?”

  李易欢奇道:

  李易欢“对啊,唉,先生,您摇什么头啊?”

  马先生啧啧两声,将两只脚搁在木盆氤氲的热水里,嘶了声,急忙又将两脚提出,呲牙咧嘴道:

  马先生“欢乐趣,离别苦,想来也只有晋王这样的英雄人物能够美色当前,拒之门外了吧,啧啧,啧啧。”

  李易欢一怔,哦了一声,轻笑:

  李易欢“我爹爹自然是英雄,还用先生您说。”

  这话约摸是瘙到了马先生这马屁精的痒处,他又滔滔不绝大拍起李定国和李易欢的马屁来。

  李易欢听着他形容自己‘年少英才’‘小诸葛’‘晋王第二’等语,连连点头微笑,直到觉着时间似是差不多了,李定国应该快洗好了,方出言向马先生告辞。

  离开马先生营帐的途中,她边走边想着:

  李易欢自孙可望投敌叛变之后,清军态势愈盛,爹爹担子上的压力也越发的重了,一年里难得有几天舒心的时候,娘亲听说泡热水澡似乎能够有助于缓释心境,便每每都要撺掇着爹爹如此。

  李易欢啧,每回爹爹娘亲泡澡,地上都要淋淋漓漓湿上一层。

  李易欢照我看啊,大约是这澡泡的太多了,爹爹身上水汽太重,如今才会有了这个夜半盗汗的毛病。

  她转了转眼珠,又想到前阵子,那马先生睁着一双狐狸眼,说李定国定然是体虚,一连叫她给李定国补了十来天的枸杞桂圆汤之后,李定国大为上火,嘴角起了一串燎泡,把她训了一顿,又将马先生叫来斥责一顿。

  李易欢爹爹脾气倒大,竟吓得马先生当场改了口,说爹爹这是火旺,哼,也不知他是从何处寻了个千娇百媚的医女来的?居然要她给爹爹按摩养生泄火。

  李易欢自然的,那医女还未见到爹爹,就被我给挡了回去,娘亲可是在我随爹爹出门之前特意嘱咐过的,不能让任何来历不明的女人有任何接近爹爹的机会,我可是忠于职守的很呢!

  换了只手提水壶,她蹙了蹙眉,又想:

  李易欢如今爹爹兵出昆明,不断往永昌进发,行战之途自然不好携带家眷,是以大着肚子的娘亲带着哥哥弟弟们留在了昆明。

  李易欢娘亲这是何苦啊!非要让自己的女儿来受这个罪!

  李易欢唉!我都晒黑了。

  李定国已受大明天子亲封成了晋王,军务甚忙,他自然不曾料到,自己的女儿在收拾行囊,被夫人装扮成男子模样的时候,是如何目瞪口呆看着他的夫人擦着眼泪絮絮叨叨的模样的。

  他夫人揩着眼泪说着什么唯恐半道上多出几个晋王侧妃来的话,话里话外都是对这个丈夫的定力的否认,到李易欢强撑着眼皮打哈欠的时候,竟又着意强调了数句,差遣李易欢,要她此去步步跟随她爹爹,好生看顾,以免有什么狐狸精迷走了她爹爹心窍。

  李易欢当时就问:

  李易欢“既然这样,娘亲何不叫大哥哥随爹爹出征?我一个女儿家,就算扮成男孩子,到底也多有不便呀。”

  那忧心忡忡的夫人便喊着易欢的名字,长叹着,说什么——

  刘氏“易欢啊,你未必懂他们男人,哼,我若差你哥哥去替我看着你爹,只怕回来时,定国他侧妃成群不说,就连你哥哥,也要给我多弄几个儿媳妇回来了!”

  彼时,李易欢擦了擦汗,窘迫道:

  李易欢“嫂子多了不好么?大嫂对您很好,若是再多来几个嫂子,那她们对您,不就是好几倍的好?”

  她娘亲呸了声,道:

  刘氏“若是多来几个儿媳,今个你给我下毒,明个我落你的胎,后个再脚滑落水一个她,你娘我怕是要早早地被气死过去了。”

  李易欢“什么下毒落胎脚滑的?娘亲,你从哪里看来的啊?爹爹说了,市面上的话本小说里写的东西,太半都是假的,你别自己吓唬自己了!”

  刘氏“什么自己吓唬自己?这都是你娘亲的经验!好生听着!以后你若嫁人啊,一定用得着!”

  李易欢“经验?娘你哪里来的经验啊?”

  李易欢???

  李易欢!!!

  李易欢“好生听着?呵呵,不了,不了,娘亲,时间太晚了,我先睡了……”

  回想着当夜的母命难违,李易欢好不唏嘘,心道:

  李易欢娘亲真是想象力丰富,什么麝香杏仁的,真是张口就来。

  又想到自己竟然真的如此尽职尽责地替她挡起了李定国的桃花,未免心中憋闷不已,暗道:

  李易欢我本是要学木兰的从军人,居然最后当了个佞臣。

  提着壶的手复又换了一下,她忽然一阵脸热,暗暗思索:

  李易欢在昆明的时候,晋王府的侍女们都喜欢私下里议论爹爹,偶尔还会议论议论我,据我偷听来的讯息,在她们眼里,爹爹生得是眉目英俊身姿挺拔,俨然是整个昆明长得最好看的男人,而我,若非是年纪太小,也必定是昆明长得最好看的女人。

  李易欢据说长得好看的人都容易招桃花,爹爹的桃花诚然是很多,娘亲每每都被爹爹无意招来的桃花气到跺脚。

  李易欢不过如今是在行军途中,再怎么好看的人,都要变成一个汗臭十里的邋遢鬼了,爹爹如今哪里还有什么桃花可招呢?娘亲没有想到这一点,非要我女扮男装来兵营里受罪,实在是有些欠考虑了。

  待掀开李定国营帐帐帘步入,听见屏风之后传来哗哗水声的时候,她笃定,李定国如今必然是个没有桃花的糙汉。

  谁料,才将案上的墨磨好,整了一整沙盘,没过一会儿,她就听见一个甚是熟悉的女声:

  医女“王爷。”

  ‘王爷’这二字说得是千回百折,腻歪至极,李易欢抖了抖,急忙掀开帘子向帐外一看,教她按摩术的那个医女两眼泪盈盈的,两个卫兵的刀交叉架在医女胸前。

  医女看了看她,一噎。

  李易欢看了看医女,也是一噎。

  两人对视一会儿,李易欢捏了捏额角,道:

  李易欢“姑娘,我不是叫人把你给送出城了?你怎么又回来了?”

  医女红了红脸,两眼的泪被她憋回了眼眶,道:

  医女“听闻,听闻,王爷礼贤下士,英姿勃发,小女子,小女子,嗯。”

  李易欢“嗯?嗯什么?”

  她拍了拍手,唇角一勾,

  李易欢“礼贤下士,哦,我明白了,你是想毛遂自荐?”

  医女闻言,甚是荡漾一番,含羞道:

  医女“正,正是。”

  言毕,举袖掩了掩面。

  李易欢脸上阴沉一笑,淡淡道:

  李易欢“甚好,甚好,正好此去平贼,一路上舟车劳顿,将士们若有个筋骨不协,需要拔个火罐按个摩什么的,就劳烦姐姐了。”

  听了她的话,医女面色刷白了一下:

  医女“给将士们拔火罐?按摩?”

  淡然点了点头,李易欢道:

  李易欢“姐姐不是想要毛遂自荐来着?是以。”

  她话未说完,医女已然连连摆手,干笑道:

  医女“不了,不了,小女子,”

  眼神一飘,话音忽然一停,眸光掠到了李易欢身后,语气也跟着骤变,喃喃,

  医女“小女子自然是很愿意的。”

  李定国一手举着帐帘,一手拿着手巾擦了把脸,看李易欢,然后又看了一眼医女,温文一笑。

  李易欢啧。

  暗暗唾弃了一下,她腹诽:

  李易欢爹爹还不是晋王的时候,就有这个脾性,但凡当着外人的面,必定要摆出一副玉面孟尝的模样来,男的经他这般表面功夫一击,就此觉得他果然是个当世英豪,女的见他温文一笑,必然要一颗芳心荡悠悠递到他手心。

  医女红着脸,一脸的心满意足,如梦游一般走远了。

  李定国收回目光,携了李易欢进帐,润笔舔墨间,向她一挑眉:

  李定国“军中痞人甚多,她那样的相貌,若要留着,只怕不过数日,便被折磨成了疯子。”

  李易欢摊了摊手,摇头道:

  李易欢“她自愿的嘛,何况爹爹你这一连几次日夜兼程行军,将士们心里聚了一团怨火不能发泄,如今好不容易,等到了安营扎寨,爹爹你又丝毫不肯放松,将士们也是人,不叫他们发泄发泄,只怕久郁成疾,等到了永昌,作出那等屠城狂欢的疯狂举动来,在我看呀,这是牺牲她一个,幸福千万家嘛。”

  李定国翻了个白眼,笔杆在她脑门上一敲。

  李定国“出息!”

  李易欢“这和出息二字,有什么关系?爹爹啊,你现下忙的,居然连骂人该怎么骂都忘了,真是呜呼哀哉!”

  李定国“好了!一会儿就把她送走。”

  李易欢“有你在此,难保她不会再来,送出去她又回来,这一来二去的,真是浪费钱。”

  李定国“路费你让她自己出,不就行了?你再卖她两个乖,说不准还能再压榨点零钱,也免得我每月出钱给你补姜糖水了。”

  他又是一笔杆落在李易欢头上,李易欢撇了撇嘴,一转眼,却又眼尖地瞟见他青衫腋下处多出一个洞来。

  李易欢必是耗子咬出的!哼。

  她不由皱眉。

  李定国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唔了声,道:

  李定国“正要同你说,如今天愈发的热了,耗子也渐渐的猖狂了起来,你明日带人从乡间征些会逮耗子的狸猫来,一则可以防止耗子半夜咬人,二则,有狸猫把玩,也能叫将士们少生些疯念。”

  李易欢哦了一声,转身去从床边,自枕头下掏出针线包来,穿针引线,边捋线边道:

  李易欢“还好娘亲不在,看不到你先前那个春风满面的笑,不然,爹爹你又要睡书房啦。”

  李定国一怔,浅浅一笑:

  李定国“此乃我李定国的天赋,若非如此,你娘还不嫁给我呢。”

  李易欢给他缝衣服的当口,又听他道,

  李定国“肚子可还疼了?”

  李易欢“不疼了,”

  她不甚在意,穿了几针,忽然又有些疑惑,道,

  李易欢“为什么每个月我都要喝那个姜糖水?难道我这病还会复发不成?”

  李定国“嗯,不止会复发,以后你还要少吃些冷食辣味,睡觉时不许蹬被子,否则一个不小心,你的病会更重的。”

  李易欢“不叫我吃辣的,唉,那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李定国“我是要你少吃些辣的,又不是说让你不吃,”

  第三记笔杆敲在她脑袋上,李定国道:

  李定国“听人说话要听准确。”

  挣断线头,她收了针线,将小包塞回枕下,小声嘟囔:

  李易欢“少吃和不吃,不是一个意思?以前你叫我少吃些糖葫芦,然后我就一根都没得吃了,我可记着呢。”

  李定国“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你这小女子更是难养中的难养,那时候你在换牙,不给你吃糖葫芦的并非是我,是你娘,我当时是说不过你娘,只好委屈了你,首罪在她,我顶多只能算个连坐,你这就讹上我了?”

  李易欢斜斜乜了他一眼:

  李易欢“嘁,你们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一丘之貉。”

  李定国瞥她一眼,眼中颇含几分笑意,他搁下笔,捏着写满了字迹的一张纸,走向火炉,将那张纸在尤带几分温度的炉子上烘了烘,温干了墨痕,叠了叠,复又伸手问:

  李定国“前日那叠信封被你放到哪了?”

  拍了拍脑袋,李易欢替他找了出来,道:

  李易欢“爹爹,你又给哪位大人写信?”

  李定国唔了声,给信封上糨糊封口的时候,随口道:

  李定国“你远房叔叔。”

  李易欢“是他呀!”

  李定国“嗯。”

  看着又被上了一层红泥的信封口,李易欢欢欢喜喜想到:

  李易欢虽说从未亲眼见过这位远房叔叔,不过每次爹爹给他写信,过不了十天半个月,那远房叔叔回信来的时候,都会在信封里添上一两页纸,用大明律作密文,给我写上一段大明历任皇帝的旧事。

  掰着指头默算一遍,她琢磨着,

  李易欢想来,下一回的来信里,应当是要讲到孝章皇帝的旧事了。

  觑了觑信封,她又第八百次的想着:

  李易欢也不知爹爹和我那远房叔叔写信,用的都是什么书做密文,若是能猜到的话,我下回就可以自己给他写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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