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睁了睁眼,再睁了睁眼,看着头顶的棺材盖儿,锦觅定了定神。
她长叹一声,手脚并用从那丹霞青木的棺材里爬出来,下一刻,正扶墙喘气,便觉内丹精元处一股冰意潮涌,直通向她四肢百骸,一时间,浑身上下都结满了冷霜。
她打了个喷嚏。
打着哆嗦,探了探内丹精元处,她只看见见那一团火凤凰的元灵已经变成了一只小小的鸟儿胞胎。
摸了摸胸口,抚慰住了惊骇的心脏,她迟疑想着:
锦觅我下凡随辰郎历劫的这十月怀胎,照常理来说,这小凤凰应该就要临盆了,我也该生娃娃了,怎的他还是个胞胎大小?
锦觅难不成,这小凤凰还是个怕生的宅男性子?
锦觅木生火,我一颗葡萄修了三千年的灵力,全都给他当作燃料了,他再不出来,我可就……
思及此,她皱着眉头,又来来回回好生探了一把自己的内丹精元,仔仔细细打量着。
估摸了一下小凤凰胞胎的大小,她叹气,
锦觅若是照他这般成长下去,我要将他顺利生出来,恐怕还要两年时间,两年啊,整整两年啊。
锦觅我得找谁灵修,才能把灵力修到让他顺利出生的量啊!
锦觅比辰郎灵力还要丰沛的神仙,整个天界真的有吗?
又打了个喷嚏,晕了晕,她捂了捂微微作痛的头,又开始叹气:
锦觅三年怀胎啊,我怀的还是个哪吒不成。
锦觅这凤凰蛋,我不想生了——
“唳!”
她正在愁苦,愁容满面纠结灵力问题,一声凤凰叫乍然从天边过来,几乎穿透她的耳朵,她的心又抖了两抖,疑惑这世上除了她肚子里的那个,哪里还有凤凰的时候,灵光蹦了两蹦,方才回忆起:
锦觅啊,那多半是让夜神那条应龙提前成年的什么‘香火’凤凰。
掀开窗簾,探头往外面一看,就见一条赤色大蛇正追了那只香火凤凰往北方去,她不过眨眼的瞬间,便看不见他们的影子了。
锦觅那只凤凰?
锦觅看上去灵力似乎不少啊,不知道,我能不能同他灵修诶?
锦觅阿嚏!
内丹精元处又是一股寒气冲撞全身经脉,她打个寒噤,哆嗦着将身上的衣衫裹紧些,探手拍了拍棺材里的太微,向他道:
锦觅“说到那只凤凰,我就想说,你那大哥廉晁做的也忒不是神事儿,为了搞出一只凤凰来,居然害死了凡界那么多人,真是把凡人当韭菜割啊,怪不得帝位是你的呢,和他一比,你这老龙还算有点善心,不是太无情。”
太微静静躺着,脉搏呼吸俱无,自然也没法回她的话,她不甚在意。
探手又摸了摸他的脸,锦觅又向他道:
锦觅“虽说兽王,哦,不,我娘亲以前和你狼狈为奸过,但是如今你在凡界历劫,她有心思要灭你神魂,还觉得你为政无道,我琢磨着,她背后有着整个万古妖族做靠山,太半是要夺你权来的,辰郎,你觉得呢?”
锦觅“她有个马甲是梓儿,因为你从来不明着说她的身份,所以几乎所有人,要么觉得她是你的天妃预备役,要么觉得她是你女儿——”
锦觅“若是等你死了,权利被她夺了,为了稳固权威,恐怕她会坐实后一点。”
怅然一笑,她紧跟着道:
锦觅“我从小无父无母,如今忽然多出一个娘亲来,还真是觉得有点,有点小小的期盼,她却要杀你,我在你和她之间,忽然不知道该怎么选了。”
太微无声无息躺在棺材里,对她的话没有任何回应。
锦觅“如今随你历劫,归来之后,所有记忆一并归位,我看着棺材板的那一刻,心里忽然就把你放下了。”
锦觅“辰郎,你知道么,随你历劫之前,我满心满眼都是你,那时我初尝情爱,以为这世上我只需要一个你,我不记得长芳主,不记得老胡,不记得连翘,甚至连肉肉也忘了,实在是颗没心没肺的葡萄。”
锦觅“现在,回想起凡界历劫这些年来,我——我好像终于从情爱的泥淖中挣扎出来了,我很感激你中毒将死之际,能想着让我下凡陪你,虽然你的本意并不是让我挣脱,我虽然是颗葡萄,却也是五脏六腑齐全的,我并不是个直性子,花花肠子并不比你少,我想我有一点明白你让我下凡找你的思量,你对自己的魅力太过自信了,以为我生生世世只会对你沉沦得更彻底,可我其实也喜欢许宣,也喜欢曾书书,甚至林惊羽,他也在我动心的范围之内……”
锦觅“……其实,神仙的生命那么漫长,逝者如斯,一成不变的深情太容易消散了,我现在很怀疑,你究竟是为了什么,你当初爱花神爱得那么疯狂,足足九万年,实在是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她的手指轻轻擦过棺口上的丹霞纹路,一个像是桃心形状的木结在她指尖留下一点泛红的压痕。
锦觅“我心里清楚,你对花神一定有你自己的考量,甚至留下梓儿——也就是兽王娘亲在身边也一样,可我毕竟那样深切地爱过你……”
锦觅“我居然还是想要相信,你的确是丹朱仙上那本话本里写得那样,是个直情至爱之人,并且因为这个莫名其妙的相信,想着要帮你对抗娘亲。”
她沉默了很久,最终无可奈何道:
锦觅“你对自己的魅力那么自信,其实真的有理由,你如今若是历劫归来,醒来,对我唤上一声阿锦,我多半是要把将你放下的那颗心重新提起来的,同你谈情说爱真的是一件幸福的事。”
锦觅“可惜,三生三世劫数历过,我和你亲亲我我,却一直都没有父母,如今的我更想知道,有娘亲在身边的幸福是什么样的。”
她看着太微,缓缓低下头去,在他的胸膛落下一记浅吻。
锦觅“我会一直记得你的,等我生下小凤凰,我会告诉他,他的父亲是先天帝太微的。”
锦觅“把你的逆鳞留给我,好么?这样,将来我还能告诉小凤凰,你真的爱过我——”
逆鳞入手的一刹那,她眼角忽然滑落一滴泪水。
在天宫里走了一会儿,她一路摸索着进了夜神润玉的璇玑宫,若太微身死,顺位继承天帝之位的便是夜神润玉,为了娘亲的‘计划’,她决定要做一件危险的事,然而,璇玑宫宫门打开,主殿七政殿门推开,入眼所见,却是一个光头佛陀正在含笑看书。
虽则那光头佛陀人在面前,锦觅却看不清他的面容,只觉得自己和他好似隔了一座高山,他在山顶,而她在山下。
锦觅凡人说‘高山仰止’,凡人果然都有大智慧,果然言简意赅,概括圆满。
敛了敛表情,她迟疑一会儿,摆出一副肃穆恭敬姿态,弯腰合十,向那佛陀礼了一礼。
佛陀放下书本,道:
佛陀“你现下应当往南天门去。”
锦觅愣了愣神,
锦觅这尊者,我一句话还未说呢,他怎么就好似知道了我要干什么?
上下打量了一番那佛陀,她回想了一番自己看过的话本,
锦觅似乎,佛陀能知过去未来?难道,这位尊者他是在给我点明什么迷津?我是否能问他一问,让他说得更加详细一些?
锦觅“尊者在上,还请您言明,您这话的意思,是夜神在南天门?还是那里有什么机缘等着在下?”
佛陀扬眉,摆了摆手,摇了摇头,复又拿起书本,修起了闭口禅。
等了半晌不见他说话,锦觅只好作罢,心道:
锦觅权且去南天门看看,看看夜神到底在不在那。
飞快跑到南天门的时候,一眼,她就看见燎原君正踏云飞上天来。
锦觅“燎原君,燎原君!”
她急忙迎上去,朝他挥挥手。
燎原君眯着眼连退好几步,道:
燎原君“不知仙子唤我何事?”
锦觅仙子?他是将我认作了,梓儿?他还不知道梓儿便是兽王?
锦觅“燎原君是打哪儿来的?哎呀,哎呀,我看燎原君身上似乎有些凡尘烟火气,燎原君方才是去了凡界?陛下如今在凡界历劫,不知陛下历劫可曾出了什么差错?”
立时换了个语气,她殷殷问道。
燎原君举了举双手,做了个拱手之礼,道:
燎原君“陛下历劫的确出了点差错,不过,此事详细情况,我还得先行告知夜神殿下,若是仙子关心陛下安危,不如就和我一起去见夜神殿下?”
沉吟一息,她正待点头应好,忽然觉得燎原君看向自己的眼神似乎有些不对,在心里琢磨一会儿,便掏出太微逆鳞,在他眼前晃了一晃,道:
锦觅“燎原君,我正巧从璇玑宫中出来,这个,你应当认得出乃是龙之逆鳞,小仙如今已是夜神近侍,现下身负夜神重责,要去凡界,”
探头看了一眼他身后的诸多天兵,又道,
锦觅“不如你将手下天兵分我两方,也好保我此程平安啊。”
燎原君“逆鳞?”
燎原君眯起眼睛看着她手中鳞片,似是片刻的思索,而后抬手挥了一挥,叫过两个天将,附耳几句,便又让两位兵将分别领了方天兵跟在锦觅身后,道,
燎原君“我还待前去向夜神殿下复命,恕不能送仙子下凡了。”
锦觅“好说,好说。”
踩着云朵向凡界荡悠悠飘了小半路,两方天兵亦步亦趋地跟着锦觅,她拧了拧眉,悄悄自虚鼎取出一块青梵人偶,复又在云朵上假作跌了一跤,坠入云里。
几个天兵立时前来云中捞她,她暗暗吹了口气,将那青梵人偶变作自己模样,叫她浮上云去。
人偶锦觅道:
锦觅“方才只是不慎绊了一跤,在云里滚了一圈,无甚大碍,我们这便继续前往凡界去吧。”
天兵喏喏。
几息之后,见两方天兵浩浩荡荡飞远,锦觅这才自云中浮出,飞身回了天界。
南天门处果然一片狼藉。
锦觅看来我的猜测并未出错,方才的燎原君,还有他那几方兵将实则都是假货。
抬指蹭了些地上的血迹,置于鼻尖闻了一闻,她便认出那是一股奇特的腥臭,那腥臭并非是寻常妖族的妖气,而是当年追杀白帝的万古妖族的独特妖气。
锦觅夜神不在天宫,璇玑宫中乃是佛陀坐镇……夜神到底去了哪里?娘亲手下这些兽兵攻入天宫,难道是在夜神的计划之内?
锦觅万幸我将其中一部分兽兵骗走,不然,只怕今日他们会全军覆没。
锦觅等等——还有人活着——
她三步并作两步,到那天兵身前,扶起天兵给他渡灵运气,脸上假装出一片惊慌,道:
锦觅“这是怎么一回事?”
天兵“万古,兽,王,去了司命——府……”
一句话口齿清晰说完,天兵带血的手软软垂下,锦觅怔了怔,咬了咬嘴唇,轻轻替他合上没能瞑目的双眼,轻轻道:
锦觅“你是为了留下这句话,苦苦捱到这一刻的么,可惜了,我不是你要等的人。”
锦觅“对不起,让你白等了。”
她叹息一声,又想:
锦觅娘亲去了司命府?为什么?
锦觅是了,想必是兽神死后不久,娘亲见杀掉辰郎的计策屡屡失效,终于对我这个胳膊肘朝外拐的女儿灰心丧气,转而回了万古妖族,想要趁着所有人都未能反应过来的时候,一举夺下天界,彻底封锁因果轮回盘,好让辰郎不能魂归天界。
锦觅有娘亲坐镇,夜神心仪梓儿,娘亲演技那么好,她和她的手下一定不会有事,倒是我多此一举了。
她惆怅一笑,无奈自语道:
锦觅“这一回,娘亲又要对我失望了。”
锦觅燎原君,方才那个燎原君,想必就是娘亲所变吧?
锦觅只是不知,他们又从哪里得来的这种幻形敛息之法,一开始竟将我险些蒙混了过去。
飞步越过南天门,拾级而上,听着不断传来的隐隐约约的嘈杂战乱声响,她握了握拳,并未驻足,当下以最快的速度自小路飞步去了藏书阁。
锦觅若是娘亲在,若是夜神在天界实际留有暗手,那么,他们会不会在藏书阁中互相飚戏?
推开藏书阁的大门,藏书阁中空无一人,看了看那正中的阵法,她思索一瞬,自阵法旁边的书架上火速寻找起‘梓儿’当年绘制阵法时的笔记来。
十息后,甩开手中的笔记,她喃喃念咒,一步踏入泛起亮光的阵法。
一下子跌进曾经落入过的璀璨碧湖,她正欲泅水浮出,忽然,内丹精元处猛然便是一寒——小小鸟儿轻轻扇动了一下翅膀,包裹他的灵气散开,立时便是寒霜寸寸。
这一冷,便冷得让锦觅心惊胆战,以为将死之际,蓦的一条白影掠过,一条大白尾将她的身子一缠,提出了水面。
重重咳嗽几声,锦觅吐了几口肺水,哑声道:
锦觅“多谢道友相救,”
一抬头,忽然便是一惊,
锦觅“嗯?夜神大哥,你怎会在此!”
悄然四望,并无梓儿踪迹,她试探道:
锦觅“大哥,你可知万古妖族已然反上天界,现下正在九重天肆虐呢,还请大哥快些回去主持正义!”
夜神收了龙尾,倚着水畔青石,道:
润玉“天界如何,于我何干?”
锦觅“你可是现任天帝唯一的儿子,将来你便是整个天界的主人,天界如何,怎会与你无关?”
润玉“儿子?”
那夜神似笑非笑,重复了这个词,闲闲道,
润玉“对于太微来说,儿子,不过是他一统六界的筹码罢了。”
郑重思忖了一下,锦觅走上前去拍了拍他,道:
锦觅“自古天家无父子嘛,你若是有空看看凡界的帝王将相,比天帝陛下无情无义的简直不要太多,陛下其实还是很疼爱你的,你也应当体谅他作为一个天帝的苦衷才是。”
夜神闻言,哈哈大笑起来,笑了许久,道:
润玉“苦衷?呵,我的出生,不过是场彻头彻尾的阴谋!”
他定定看着眼前碧绿湖水,深呼吸着,又沉沉道:
润玉“觅儿,你知道么,在他心中,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父子,夫妻,所有人在他的眼中,都不过是手中的棋子。”
闻言,锦觅默了默,心想:
锦觅在我随辰郎历劫的这三百多日里,也不知是什么样的事发生了,竟让原本温暖和煦的夜神成了如今这个冷冰冰愤世嫉俗的样子。
夜神道:
润玉“觅儿可知如今佛界的现在佛陀?”
锦觅道:
锦觅“天龙广力真身如来佛陀?就是在大哥你的璇玑宫里看书的那个尊者么?”
夜神道:
润玉“原来觅儿已经见过他了,觅儿觉得,他如何?”
锦觅“宝相庄颜,不可逼视,看上去是个很厉害很厉害,应该能活很久的老家伙。”
润玉“老家伙,哼,”
夜神冷冷一笑,
润玉“他的确很老了,觅儿,西游释噩传的故事,想必你也听说过,你还记得那故事里的那条小白龙么,他便是如今的天龙广力真身如来佛陀。”
看了看天,锦觅皱眉道:
锦觅“大哥是想说什么?”
锦觅再拖延下去,只怕青梵人偶就要灵力消散化为原型了。
夜神道:
润玉“佛陀他已经很老了,但他还不想死,而佛界有一个身外化身的法门,而我,恰好是一条寿命极长的应龙。”
点了点头,锦觅道:
锦觅“你是说,他想炼化了你?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啊,这和天帝陛下又有什么关系?”
收回凝视湖泊的目光,夜神转头道:
润玉“觅儿不若来探一探我的元灵。”
伸手在他眉心缓缓拂过,她顿时吃了一惊:
锦觅“这,这。”
锦觅“他拿你的真身换了什么?他和佛陀做了什么交易?”
一时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所探查到的,她喃喃说着:
锦觅“他,他亲口对我说的,这辈子,他对谁都是阴谋,只对着自己的儿子还有一些真心。”
下意识抚了抚肚子,她心中黯然默念:
锦觅辰郎他,他说的话,做的事,原来没有一丝一毫可以信任,也许,就连这个小凤凰都——
锦觅是了,是了,他绝不是要将夜神立作下一任天帝的,这个小凤凰便是证明,等到夜神成年,小凤凰长大,他便会演绎一场更为钟爱幼子的戏来,届时龙凤相争,他便可以继续稳坐天帝之位,毕竟,龙的寿命那样长,哪怕龙凤皆死,他也可以再等待第三个孩子的出世。
锦觅他原是那样心狠手辣的一条龙。
她黯然思索之际,只听夜神淡淡道:
润玉“真心?觅儿,他何曾有过那种东西。”
他眼尾通红,却不见泪落,让人不免疑心,他是不是早就已经流干了眼泪。
只听夜神又道:
润玉“幼年的时候,我在太湖,常常为体态狰狞,颜色惨白而感到自卑,那个时候,我为了变成一尾锦鲤,日以继夜,不停地修炼,”
他顿了顿,苦笑一声,语音仍旧淡淡的,带着些许自嘲,
润玉“后来,我服下浮梦丹,忘掉了那些井底之蛙的记忆,被先天后荼姚带上九重天,成为了众人眼里最为尊贵的一条应龙。”
下意识看向他的神色,锦觅只见,其中颜色褪尽,只余他眼尾那不可忽视的红。
夜神淡然坐回青石之侧,幽幽道:
润玉“其实,现在回想起来一切,才发觉,一直做一只井底之蛙,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有时候,得到的越多,反而失去的也就越多,最后只会更痛苦。”
锦觅“那,”
她勉强压抑自己那感同身受的泪意,轻声道,
锦觅“你是打算再也不问世事,打算归隐山林,就此在凡间厮混了?”
夜神嘴角抿起,缓缓点了点头。
锦觅冥思苦想,缓缓道:
锦觅“你可知,万古妖族的头头,也就是兽王,她其实就是你的梓儿,也就是我的娘亲。”
夜神抬头看她一眼,许久,惊诧站起:
润玉“什么?”
锦觅“梓儿并非你的妹妹,而是兽王,亦是我娘亲,太微当年负她,她便要夺走天帝之位,我本以为你是娘亲登位的大威胁,现在想想,夜神性子淡泊,一定无意于此,大家又有一个共同的仇人,那便是太微,所以,锦觅在此恳求,恳求夜神,还请你快些回到天界,让娘亲手下将士,和天界的天兵天将莫要再互相厮杀互有伤亡了。”
夜神沉默良久,皱了皱眉,轻声道:
润玉“觅儿,她,她是你的娘亲?你不介意我?”
锦觅“若我娘亲是天帝,天帝坐拥天界,所嫁所取,可以是任何人,只要夜神证明自己并非是和娘亲血脉相连的亲哥哥,我自然不介意。”
夜神一怔,又道:
润玉“你是要我在天界众人面前,否认自己是父帝所出。”
锦觅“他这样害你,你还愿意做他的儿子么?”
摊了摊手,她又道:
锦觅“我现下要去看一看太微,他如今手握诛仙,我想,为了六界众生,我得妥善将诛仙剑安置好,可是,诛仙这般的上古神剑,实非我所掌控,所以,还望大哥,哦,不,干爹,您高抬贵手,渡我千八百年的灵力,好让我能有力量去——”
夜神深深看她一眼,道:
润玉“本神不是傻子,你这是要削弱本神的力量,是不是?”
锦觅闻言,一噎,又道:
锦觅“我灵力不济,又怀着凤凰,他还有两年才能出生,我只能出此下策。”
夜神闭了闭眼,再睁眼时,忽然便是一声浅笑,道:
润玉“好。”
润玉“我这万年灵力,够用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