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锦觅道玄是真的爱我，也未因数十万年的权欲浸润而将三十六计使得油滑，而辰郎，辰郎太过无情无义，漫长的时间，也许早已将他的真心朽成了灰烬。
她正窝在道玄怀中思索，就听虚素光道：
虚素光“那边来的人是谁？”
道玄“似乎是我青云门中，林惊羽？”
抹了抹脸，平复了一下纷杂的心绪，锦觅咦了一声：
锦觅林惊羽？他死了啊。
正要探头去看，忽听一声锐响，天空云彩尽散，天幕里洞出一片黑暗，半空中黑气如大雨一般降落，黑气愈发的浓了，只在瞬息之间，好似九幽地狱从忘川尽头浮上来，淹没此处。
虚素光掌中亮起一团火来，道：
虚素光“好强的剑气。”
黑幕里碧光闪耀，不远处转眼间光芒万丈，一道绿色的龙形虚影朝着此处电射而来。
‘轰！’
还来不及反应些什么，那虚影轰然撞向最当前的梓儿，紧跟着撞向虚素光和鲛女度月，再然后是道玄，最后是锦觅。
黑气骤收，阳光和煦，草木悠悠。
一个带血的身影缓缓走过来，那人手持着斩龙剑，锦觅被余波撞得重伤，她拧眉倒在地上，吐了口血，不敢相信：
锦觅“林惊羽？你，你不是死了？”
林惊羽冷着脸，丢给她一样东西，她费力扭头看了看，却是那枚珏佩。珏佩上的铜丝断裂，看断口处，好似那是被火烧断的一般。
不过一瞬，她便明白过来：
锦觅“这是个替命的法宝。”
林惊羽嗯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梓儿，道：
林惊羽“师姐也该多穿些粉色，那样会显得你更迷人，不过，这辈子师姐是没有机会再穿了。”
他犹豫着将斩龙剑对准锦觅的心口，喃喃：
林惊羽“一往无前斩龙剑，万剑归一斩鬼神。”
林惊羽“这是我初次拿到此剑时，师父告诉我的话，他说斩龙剑遇强则强，我当时不以为意，如今才明白过来，师父这句话的意思。”
林惊羽“万剑一师伯当年持此剑力挽狂澜，我有幸同他一见，亲眼看他使出斩龙诀，那情形，果然是天地为之失色，我领悟了其中八成，不知比起师姐的神剑御雷真诀，又如何。”
锦觅“万剑一？”
林惊羽“是，师姐想必不曾见过万师伯，他就被掌门藏在幻月洞府之内。”
林惊羽“对了，万师伯托我告诉你一些话，道玄与他并称青云双骄，将来你也会是个正道巨擘，情之一字固然难解，你莫要误己，也莫要误他。”
锦觅“他这话什么意——你告诉他的？你的嘴倒是不把门。”
林惊羽挑唇一笑，斩龙剑一寸一寸缓缓透入锦觅的皮肉。
林惊羽道：
林惊羽“惊羽嘴上自然有门，可惜掌门没有，青云双骄的关系就如同亲兄弟一般，师姐，你说，你当年苦苦追求掌门，他会不会将此事当作一个笑话，告诉万师伯？”
锦觅“你！”
锦觅“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林师弟，你用剑扎我的心还不够，还要用言语来扎我的心。”
锦觅“可惜你大概永远不会懂，我和他——”
林惊羽“师姐竟然还有力气说话，看来是惊羽下手太迟疑了些，师姐，惊羽最后劝你一句，你是剑灵，就该乖乖回到剑中做个剑灵，不要再用这等媚人的皮囊伤害世人了。”
斩龙剑几乎将锦觅心窍戳了个窟窿，锦觅心道：
锦觅不知道这历劫的剑灵之躯被穿心一剑之后会不会死，若是就此死了，我便先回花界去，提前将二十四位芳主未来的轮回事宜安置好……
她正这么想着，蓦的就见半空里飞来一道火光，火光将斩龙剑一瞬间剑熔两半。
虚素光醒了。
锦觅挑眉看他，她在地上躺着，全身上下除了眼皮和眼珠子，哪里都动不了。
胸口断刃一毫厘一毫厘下落。
锦觅死都不叫我死得痛快，这一场劫历得实在让人窝火。
虚素光晃悠悠自地上翻身欲要站起，他揩了一把嘴角，鼻腔里喷出几粒香灰火星。
锦觅先前虚素光说他是鬼火成精？
看着虚素光，她圆了圆眼睛，忽又想到：
锦觅真是奇怪，鬼火乃是个极阴的虚无怨火，又怎么能当真烧得起来？更别提他阴火阳火都使得如臂指使。
锦觅诶，我竟然忘了，他鼻腔里的那些香灰火星，唔，原来他借当年白帝的一柱香诞灵一说，并非是骗人的。
锦觅香火乃是极阳之火，严格来说，他既然受了香火，那便已经不是鬼火成精了，而是得了淫祀的小小鬼神。
锦觅诶，不对不对，天帝陛下的香火，能叫淫祀吗？这点，天条里似乎没说啊。
林惊羽旋身，居高临下地将正晃悠悠站起的虚素光一脚踹开。
虚素光呲牙咧嘴，身边隐隐是高温的热浪，显是气急。他头上一片草叶晃悠悠落地，已而烧成了灰白色。
林惊羽“我竟忘了，还有这烧火棍，我要将它带回去，埋在小凡坟里。”
在虚素光眯得越来越小的眼睛注目下，林惊羽回首，弯腰意图解下锦觅腰带，锦觅只觉得，那手指好似不慌不忙，轻轻蹭过她小腹。
她一惊，
锦觅我这，这算是被迫授粉吗？
不情不愿地自嗓子眼里泄出一个闷闷的愉悦低哼，她心里又想：
锦觅左右这历劫之身就要化为一具死尸了，便宜这小娃娃一下也未尝不可。
锦觅不过这好像就苦了我了，毕竟本葡萄这种得天独厚的精灵，怎么说都该是躺着享受的那个，如今，看这剑刃下落的速度，怕我还没来得及享受，人就已经魂归九天了。
锦觅而且，他是个凡人，和凡人灵修，额，能涨灵力吗？等等，凡人没有灵力，和凡人灵修，我怕是会，反而会耗灵力吧？啊！那可大大的不好！
就此一想，锦觅立即瞪大了眼睛，眼神甚是惊恐，只恨不得把林惊羽给用眼神瞪死，林惊羽手指方才触及紧紧系在她腰侧的烧火棍，便已如有所感，抬起眼皮，淡淡看她一眼。
磕磕绊绊，舌头打结，一急之下，终于，嘴巴能动了，锦觅道：
锦觅“你，要对我，做，做甚，么。”
林惊羽凝目挑眉，那不甚有情绪的眼睛转向道玄，复又回转来看她，道：
林惊羽“师姐心口的剑刃正在慢慢下落，再过不到一会儿，你就真的死了。”
锦觅“那又，怎样。”
眼看着僵住的身躯开始松动，她勉力动了动手指，妄图掐个剑诀出来，好一剑将林惊羽挑飞，可剑诀掐来掐去，也不知方才斩龙诀的大招冲击之下，赤明剑方才是被撞到了哪段法阵回路，此刻竟好似瘫痪了一般，一动也不动。
林惊羽按下她掐诀的手，单手以烧火棍支地，缓缓伏下身来，和她面对面。他呼吸冰凉，她瞪大眼睛看对方，心中忽然有些惊恐。
锦觅让我耗灵力还不如直接杀了我，天啊，我怎么还不赶紧死。
林惊羽“师姐莫怕，我不会将你怎样的，毕竟，太恶心了，”
林惊羽倏忽一笑，只见他缓缓起身，又收了笑，将目光移向手中的烧火棍，道，
林惊羽“我会去为小凡守墓，”
顿了一顿，又道，
林惊羽“师姐先前提点的甚好，与其在师姐身上耗费真心，我还不如就此一生一世只守着小凡。”
林惊羽“投桃报李，我也想提点师姐一句，这世上除了情欲之念，还有很多种伟大而高尚的感情，师姐倘若有幸再得人身，应该多学一点，免得将来被人瞧不起。”
锦觅瞧不起？有什么可瞧不起的？我三千，哦不，四千来岁的年纪，难道不比你一个小娃娃懂得多？呸。
她在心里腹诽，嘴边却扯出一个欣慰的笑来，道：
锦觅“你终于勇敢地正视了自己断袖的本质，能有此觉悟，甚好，甚好，想必你师父九泉之下也能获得安慰。”
林惊羽“九泉之下！什么九泉之下！”
林惊羽立时一惊，道：
林惊羽“师父果真死了——”
林惊羽“是你杀的！对不对！”
微顿星眸，锦觅含笑道：
锦觅“确实是我杀的，就在通天峰上，碧水寒潭之前，哼，既然万剑一在幻月洞府里藏着，那时候，那么大的声响，万剑一一定听得到，对不对？我还以为万剑一会告诉你呢，难道他没有同你说？”
林惊羽“说什么？”
锦觅“唔，我不告诉你。”
她蹙眉，心尖忽然一滞，眼前一黑，再也喘不上气来。
林惊羽怔了怔，一拳捶地，恨声道：
林惊羽“师父——”
虚素光在一旁看了半晌，如今见‘嫂子’死了，顿时大笑起来，道：
虚素光“我说，臭小子，你摊上大事了。”
林惊羽斜乜他一眼，拳头仍旧死死握紧，道：
林惊羽“摊上大事，那又何妨？”
林惊羽“虚先生，连你都败在我的斩龙剑斩龙诀下，你以为我还会有什么畏惧的？”
虚素光勉强支撑坐起，仍旧笑道：
虚素光“是，你的斩龙诀的的确确很高超，但那未必没有斩龙剑上蕴藏了万，万剑一是吧？万剑一他经年修为的原因。”
虚素光“你以为单单凭借你那点修为，就能让我们几个一并受伤晕眩？”
林惊羽持断剑而看的动作忽然一顿，道：
林惊羽“虚先生，你，你的意思是。”
虚素光“哼，我还能是什么意思？”
林惊羽“师伯他当真——”
虚素光“你管他是不是当真，你以为他是在无私为你这等小辈付出？蜡炬成灰泪始干？青云双骄，好大的名头，就我所知，凡是以双骄称谓的，这两千余年以来，无一不是兄弟阋墙，依我看，万剑一那人让你来杀剑灵，想必是心怀不轨吧，他是不是想自己做什么青云掌门？”
林惊羽道：
林惊羽“你，你自己老奸巨猾，莫要将别人也想得一般坏！”
虚素光“你如此生气，那就找出证据来反驳我啊。”
林惊羽道：
林惊羽“师伯已经死了——他也，也未曾让我来杀师姐，是我自己自作主张，我……”
虚素光一怔，继而又冷哼，道：
虚素光“他死了？焉知不是诈死。”
虚素光“他不曾让你来杀剑灵？难道他不曾暗示于你？”
林惊羽方才脱口一个不字，虚素光依然又道：
虚素光“既然他不是让你来杀剑灵，为何又特意在斩龙剑中留下修为供你驱驭？他闲着没事干了？”
林惊羽握紧手中断剑，道：
林惊羽“我，我不信！能将斩龙诀使得那样一往无前的人，怎会是如你所言的一般，是那等心思，心思，心思肮脏之辈！”
又道：
林惊羽“万剑一他命不久矣，故而才，才托我给掌门留话，他希望青云能够在掌门的手下蓬勃发展，到达千年之前，青叶祖师在时的盛相。”
虚素光嘘声道：
虚素光“你信？哼，那你就继续信着吧。”
林惊羽“你，我，我——”
林惊羽看他一眼，忽然再站不住，御起断剑斩龙剑，径直往西北方向而去。
虚素光看着他御剑离开的背影，陡然放声一笑。
虚素光“青云双骄？”
虚素光“居然敢和我哥搞什么双骄？”
他再度垂眸，看了一眼陆雪琪的尸体，骤然便是一叹：
虚素光“等哥哥他醒了，看见这剑灵的死状，莫要疯了才好，唉。”
虚素光担忧道玄，锦觅一开始虽不至于非常担忧，然而此时转念一想，忽然便是一个惊呼，暗道：
锦觅兽王同我长得一样？
锦觅我从哪里知道的——自己其实是兽王之女？
锦觅我竟是兽王之女！
锦觅兽王她，她和梓儿和我长得极像，她这么想杀了辰郎，还……难道她，她是辰郎当年惹下的什么风流债么？
思及此处，她未免眼前一黑，又想：
锦觅是了，定然是了，瞧见自己的女儿同自己的前任在一处，自然是哪个女人都受不了的，她心中一定恨极了辰郎，才会想着，要让辰郎魂飞魄散。
锦觅那么，现下的兽王在哪儿？梓儿怎会带着锁妖塔四处乱转？难道，难道她是兽王的手下了？
锦觅若真如此，那么，掌门他不就危险了——
险险按落云头，却又一跤跌下月桂树的枝桠，锦觅眼前又是一黑，再睁眼时，只见一个同她一模一样的女子被困囿于一方极小的世界里。
那女子她被困在了黑漆漆的藤蔓里，她被煞气和戾气交缠凝起的藤蔓紧紧束缚着，同时，那些藤蔓之中，一线细细的血丝亦缠绕着她，她头顶上是一枚阴火黯淡灼烧。
碰了碰那煞气和戾气交缠凝起的藤蔓，牢笼一如当初的冰雪花瓣，锦觅长长的叹出一口气来。
锦觅阿弥陀佛，好容易情魄解封，谁想，不过凡界的一千多年，我这善魂又被封了。
十指节击在牢笼上，几声沉闷的声响，周遭静的叫人发疯。锦觅心道：
锦觅也不知当初我的情魄被囚在冰瓣之中的那些年里，她是怎么保持理智的，而眼前的善魂，看她的样子，似乎已经有了几分疯癫的迹象。
锦觅是了，是了，这里想必是诛仙剑的封印之内，是兽王亲自设下的，原来诛仙剑灵不是我，而是我的善魂。
锦觅我是颗六界最美的葡萄，我可不想做什么剑灵，哪怕做了剑灵的只是自己的善魂，也不行，看来，我得救她一下。
回想起清梦经封印里用过的那个杀字封，当下，她对着那些锁着善魂的藤蔓又使了一遍。
藤蔓寸寸崩裂，上面的微微血丝也逐渐断裂，耳边幻听不知谁的一声吐血，她摇了摇头，善魂看了看她，她清咳一声，走过去抱了抱善魂，善魂迟疑着回揽住她，一滴眼泪落在她的锁骨上，甚凉。
善魂道：
魂魄“我爱少昊，以后，你替我爱他。”
和自己的魂魄融合，已经有了经验，第一次的时候，锦觅她还有几分惶惑，这一次，未免就觉得老生常谈了，悄悄打了个哈欠，她向善魂敷衍地嗯了一声。
锦觅不过，少昊是谁？难道不应该是道玄么？
顿了顿，只听善魂又道：
魂魄“你别再杀人了，要多做善事，我们妖想要成仙很不容易的，而且，少昊也不喜欢坏妖的。”
眨了眨眼，不由疑惑了一下，锦觅暗暗思索：
锦觅我有这么纯善过？而且我做葡萄那会儿，顶多算个精灵，如今更是一个剑灵，什么时候做过妖——
锦觅啊，原来我真的做过妖，白夭夭。
锦觅这记忆一阵一阵的，一点都不连贯，真是麻烦。
锦觅“好说，好说，我以后绝不杀人，天天做善事。”
善魂又落了一滴泪在她锁骨上，然后渐渐消失，化为一道微光消失。
一股寒气自内丹精元处往上，锦觅的脑子一阵抽痛，便忽然回想起一段记忆：兽王以元灵留住她的半数魂魄时，从她怀里掉出的那片水蓝色光芒。
人鱼泪。
夜神润玉赠与梓儿的人鱼泪。
锦觅“天煞的！”
狠狠踹了一脚空气，险些把自己气成一只河豚，锦觅眼色通红，
锦觅“好你个太微！大渣男，把自己前女友伪装成女儿，留在自己身边！好你个梓儿，演技还真挺不错，装柔弱扮可怜，演得还真像那么回事！”
又恶狠狠踹了空气几脚，气得脑子发懵，她正欲再踹两脚，忽然又回忆起一场大雨，一座木屋，一个灶炉，白帝握紧了她的手，拇指缓缓蹭过她手背的皮肤。
火在炉灶中噼啪作响，雨声敲打门窗。
心里忽然软成一片，忍不住嘴角噙笑，她抚了抚自己的手背。
锦觅“傻瓜，大傻瓜。”
她轻声道。
耳边似乎是白帝迟疑的声音：
白帝“不知道怎么了，就是很想碰碰你，和你身体接触，你对我也是这样么？”
锦觅我，其实对你自然也是这样，每时每刻，恨不得都和你纠缠在一起。
轻轻叹息，她心念一动，
锦觅可惜啦，白帝已经没有了，如今留下的是道玄。
锦觅等到哪天道玄没有了，便也只剩下一个太微天帝。
她难得迷茫了起来，三生三世，柔情的辰郎，纯情的白帝，温情的道玄，这三个都是他，又都不是他，这个‘他’是话本里英姿勃发的太微，是话本里极尽缠绵的太微，却都不是真的天帝太微。
锦觅我爱的，究竟是个什么呢？是真的辰郎么？
正渐渐平复急促的呼吸，打算让自己心平气和下来，忽然隐隐约约听见一个说话声从不知何处传来。
鲛女“梓儿，你这是怎么了？”
紧跟着便是虚素光的声音：
虚素光“不好，她，她似乎是被谁夺了舍，不，或许是一体双魂，你看，她的年纪好像忽然变大了，一个老妖怪正从她的身体里苏醒过来！别看了！我们赶紧躲开，我怀疑那个老妖怪就是先兽王！”
鲛女“梓儿！”
虚素光“走！哥哥，你还愣着做什么？鲛女，你也快，你半身元灵不知怎的，忽然散尽，如今就别逞能了，什，什么？”
那个让锦觅的善魂成为诛仙剑灵的女声缓缓响起：
兽王“出来吧，兽神，杀掉他！”
虚素光痛声大喊：
虚素光“哥哥！”
锦觅道玄！道玄难道出了什么事？
心中瞬间焦急成一片，然而四处一片蒙昧，看上去东南西北不辩，上下左右不分，锦觅稳了稳心神。
锦觅我此刻，定然是在诛仙剑的内部，若是想要出去，必然要撞开剑中封印，梓儿是木属灵力，兽王，哼，她必然也是，金克木，我用破木诀试试。
……
锦觅“果然有用！”
虚素光伸手接过一团自那被锦觅破开的小小口子中逃出的阴火，怔怔看向她：
虚素光“诛仙剑？”
锦觅四下一看，周遭有一群人，清一色的仙气飘飘，面容肃穆，为首的那个正是上回她的善魂成为剑灵前见过的燎原君。
一群人将道玄团团围着护在其中，而她则浮在半空。
兽王单手作剑指向上，粉色的灵力夺目耀眼，天上是一个硕大的锁妖塔，锁妖塔下一只巨大的妖兽，那妖兽正缓缓收回自己的一只沾满尘土的爪子，锦觅这才看见面前的地上一个硕大的大坑。
那妖兽生着一双狐狸眼，一双狐狸眼正正对着她，眼睛中好似有些疑惑。
锦觅“狐狸道友，是你么！”
她向它喊道，脱口而出的却是长长一声剑鸣。
仙人们顿时乱作一团。
燎原君大呼一声：
燎原君“不过是诛仙剑而已，肃静！备战。”
乱象四起，兽王不过一掌，便让一众仙兵几近粉身碎骨。
……
有着狐狸道友一双眼睛的妖兽--兽神静静看了锦觅一会儿，忽然浑身一抖，兽王在它脚下念了十息咒诀，兽神眨眼间便向道玄扑来。
来不及想自己为什么会成为诛仙，锦觅挺身而出，挡在道玄面前。
狐狸道友的眼睛眨了一眨，兽神吼了一声，那声兽吼传入她的耳中，便是一个脆生生娇滴滴的问话：
狐狸精“小蛇妖？”
锦觅“狐狸道友？你还活着？不，你还有意识？”
锦觅“是我，狐狸道友，你别杀他，好么。”
狐狸道友道：
狐狸精“我也不想对他动手，白招拒他，我从来不想害他，可我，我控制不住这具躯壳。”
锦觅低低一声剑鸣，狐狸道友听见剑鸣，叹息一声，道：
狐狸精“朋友一场，小蛇妖，你做件好事，杀了我吧，这具躯壳的命脉在腋下三寸。”
锦觅正要应下，忽然又是一个声音，道：
水虺“小蛇，这具躯壳命脉中暗藏玄机，你若是动了手，恐怕也会剑身遭毁。”
锦觅“这，那么，还有别的什么办法——有什么办法能让你们解脱控制么？”
还未获得回答，兽神之躯便又是一震，兽王又在催促它动手了，眼前是共患难过的锁妖塔道友，身后便是道玄，在心底暗暗咬牙，锦觅颤了几下，只得再度迎上，狠下心来，对着兽神的腋下三寸而去。
‘呲’，只一声，琥珀色的血如同酒液滴落在地上，只这一剑，兽神轰然化作烟尘四散，霎时间，青灰铺天盖地。
‘当郎’一声，诛仙剑掉落在在兽神化成的厚厚灰尘上，兽王转身，倏忽间化作了一团流光遁走，燎原君踉踉跄跄走过来将诛仙剑一把拾起。
道玄看着诛仙，将她握在手里，向燎原君道了一声：
道玄“多谢。”
虚素光嘴边一抹苦笑：
虚素光“哥哥，你可是天帝啊，他是你的臣子，你怎么还要向他道谢？”
强撑着一剑刺透兽神过后浑身莫名其妙的酸痛，锦觅听道玄接口道：
道玄“我只是青云门的掌门，并非是什么天帝。”
虚素光“哥哥说这话就谦虚的过分了，你既是天帝，又是青云门掌门。”
道玄“就算我是天帝，那又能如何呢？”
锦觅一怔，无可奈何想着：
锦觅起初知道自己是天帝历劫的时候，掌门他还好好的，怎么如今又成了这个样子？
锦觅难道，是因为我？我死了，他受不了？
想到这一节，她立即在道玄掌心蹭了蹭，过了一会儿，因唯恐他不理解这蹭他手心的举动，于是震了震，脱离他手心，在他身周飞了两圈，又用剑尖在地上浮灰上画了一个大大的桃心，桃心里写了一个玄，又写了一个琪。
等她晕头转向地飞回他手心，停下的时候，就见道玄的耳根一片薄红。
道玄唔了声，将诛仙剑重新握在手里，轻声道：
道玄“雪琪，原来你在诛仙剑里？是不是，是的话，就晃一下。”
应声晃了晃，锦觅只觉得身上更酸更痛，还未听清道玄的下一句话，便已五感顿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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