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一昭,我们都是十二岁,那你是什么星座的,茹茹说,我们中国人讲究生肖,西方人喜欢星座。”
“十一月四号的是什么星座?”
“嗯……程一昭你是天蝎座哎!茹茹是摩羯座……”周清清刚开始开心地挽着程一昭的手腕坐在阳台上看晚霞,但是转眼就满脸沮丧。
“怎么了小周周?”程一昭不明白她为什么一下子不开心了。
“呜呜呜~我是金牛座的,我比一昭大,可是我不想当姐姐……”周清清嘟着小嘴埋怨。
“那小小周为什么不想做姐姐?”程一昭眉眼弯弯,殷红的嘴唇扬起。
“唔……我想要一个哥哥,可是妈妈只生了我一个……”她特别烦恼,“有个哥哥多好呀,可以陪她玩可以一起写作业,还能把妹妹宠成会上天的小公主……”
余晖照在程一昭白净的脸上,神色很是无奈,“就算我不是你哥哥,我也会天天宠你,争取把我们小周周充上天。不过呢,小周周相当妹妹也可以,我肯定会是一个很好的哥哥。”
她一下子就“噗嗤”笑了,但还是嘟着嘴,“那一昭哥哥以后还会不会有妹妹呀?”
“你呀你……哥哥保证以后就只有小周周一个妹妹好吗?”程一昭笑着刮了一下她的鼻子,动作宠溺温柔,“真是个傻妹妹……”
周清清着他眼底的漩涡,深邃温柔,看着却像一片平静的大海,仿佛一个海啸就能把她卷进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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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看我们家的清清,又长高了,新的一年里可要健健康康快快乐乐的,这是姥姥给你的红包。”老人穿着一身酱紫色的棉袄,里里外外的一片红衬得她气色红润。
周清清笑着接了红包,“谢谢姥姥,姥姥也要每天健健康康开开心心的!”
“慧英,你瞧着孩子多懂事啊,小嘴像抹了蜜似的,甜到心坎里去了。”姥姥拉着周晓岚妈妈的手笑的合不拢嘴。
“妈,你可别夸她了,都十四岁了,夸多了该飘上天了……”
大年初一刚祭完神就赶来姥姥家拜年了,昨晚大年三十要和奶奶还有大伯父他们一起吃年夜饭,没办法陪伴姥姥姥爷,今天餐桌肯定是又一番丰盛的情景。
姥姥姥爷平时为人和善,人缘极好,这会儿楼上楼下的爷爷奶奶都过来串门了,狭小的客厅里笑声不断,其乐融融。
她躲在房间里偷闲,忽然阳台窗户一阵响动,探出头去却见是少年穿着牛仔夹克衫站在她房间里的阳台,里面还套了一件米色的毛衣,衣服不算多,但在一年四季天气都那么温和的南方来说却是足够的。
及其寻常的穿着,没沾上过年的半分喜气,周清清也不出奇,因为程一昭他们家没有过年的习惯。
她一点也不诧异对方的出现,笑嘻嘻地把手凑上去,“呐,给你蹭蹭我的喜气,今年一定会有好运的。”
“真是……”程一昭轻车熟驾的走进她的房间,疲惫地躺在柔软的大床上,“昨晚鞭炮太吵了,一整晚都没睡,早上想补眠来着,张宜雪又约了牌友来打麻将,别提多闹心了……”张宜雪是程一昭妈妈。
“那你打错算盘了,听见外面的声音没有?”床不大,周清清挤上床之后那个大毛绒兔子就掉在地板的毯子上了,她也不捡,只眯着眼躺在程一昭身边。
“没关系,来蹭一下小周周的喜气我就满足了,最关键是小周周这不是有很多好吃的吗?”程一昭和大多数男孩子一样不注重口腹,但最近在长身体,难免比平时要馋些。
周清清不置可否的挑眉,然后大方分享了自己的私房零食。
一股热流从下面涌出,感觉黏黏糊糊的,周晓岚跑到厕所里蹲着,一点点腥红的血液**往外流出。周清清功课一向不错,加上放寒假前生物课才刚学过女生发育特征,知道自己是生理期初潮。
她脸色发烫,具体做法在开女生大会时有老师讲解过了,可是妈妈还在外面聊天,她贸然出去在一堆三姑六婆中找妈妈要卫生巾……丢脸死了……
“程一昭……你能不能帮……帮我一个忙?”她羞得抬不起头。
正所谓吃人嘴短,程一昭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嗯,你说吧,只要我能做到。”少年还在变声期,吃了几包周晓岚私藏的特辣辣条之后声音更沙了。
“那个,很简单的……就是……”周清清心想横竖都是一刀,心一横,“帮我买一包卫生巾。”
程一昭拎着一个黑色袋子走出简陋的超市时脸上的红晕还没散。
想到售货员阿姨用匪夷所思的目光盯着他看,他此时恨不得自己是个没出息的鸵鸟挖个洞把自己头给埋了,第一次给女孩子买***。那个时候还没有那么开放,虽然有热心的售货阿姨陪同,但还是不免引来周围许多诧异的眼光。不过他还是忍着一脸羞涩把几种那年代算是比较好的几种卫生巾一一对比,还把上面的说明都看了一遍,顺带问了售货阿姨哪个牌子比较好用。
回去之后生怕又周清清是个笨的不会用,顾不上羞人,亲自拆了一张做示范,恼的清清想打人。
……
……
一缕缕,一幕幕,曾经生动鲜活的画面涨的她脑仁生疼。
他是她年少时最憧憬的未来,可是只能可望不可及。
但是最后的那场雨幕似乎是她跟他之间的尽头。
大雨滂沱,她跪在地上哀求着,脸色苍白得有些狰狞。她哭着说:“程一昭我错了,没有下次了好不好,救救我们的孩子,她是无辜的。”
楚楚可怜的声音和铺天盖地的黑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动容。可是话中的主人公却丝毫不动,像是没有心的石头。
漫天的雨声也没能覆盖他凉薄的声音。那天,他说了什么她也不记得了,只记得当时天很黑,她也只剩下了绝望。
后来啊。其实哪有什么的后来,不过都是一厢情愿罢了。
佛说,沉默只因爱恨一朵朵,荡起的涟漪旋转爱情的执着;即使修百世方可同船渡,转读三寸经纶,终究曲终人散,往事落魄。
是啊,终究曲终人散,往事落魄。她曾经也以为和有情人,做快乐事,别问是劫是缘,现在看来却是……
错了就是错了,她说,她等他十年,十年之后若无音信便自行嫁人。十六年都过去了,温茹茹早就收到了他的消息,他不想她知晓她也从不刻意去问。
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堪回首,人生如梦。燃烧的福祸,忘记你我。
在程泫梨离开去学校的一天,周清清靠在阳台上哭的喘不过气,手机联系人的第一位是程一昭,号码是她不久前不惜下跪才从温茹茹那求来的,冰冷的指尖来回滑过那个熟悉到心悸的名字。
打过去又能说什么做什么?或许一听到她的声音他就挂断了呢?是放荡下坠的羞辱还是寒冰刺骨的冷漠。许久……她才鼓起勇气逼自己放下手机。
她今年都三十八了,试问有哪一个女人能够拥有无数个十六年的青春,眼角的皱纹也无时不刻的提醒她,她,等不起了。
曲终人散, 往事落魄。燃烧的福祸,忘记你我, 此后,再也无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