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旧事
水榭楼台,月光在竹影下稀稀疏疏的映在溪中,微风浮动,竟像是自水中生长出来的曼陀罗花,清净典雅,两道影子在月色亭中,素手掷棋,倒是数不尽的风流。
“你若再心思不静,这局怕是要输了。”长歌手执白子,冰眸漫不经心的看向清莹。今日本该早早归家,奈何清莹说沈棠世子被烨王唤去,不在府内,硬是不放她回去,无奈只得留宿沈国公府。可她低估了清莹这厮,萍退众人,与她深夜下棋。
“怕什么,反正你今日是回不去了,若赢不了你,我便一直同你下。”清莹拿起黑子左思右想,缓缓将黑子放置在一个自己觉得合适的地方,然后抬头去看长歌,欲言又止。
长歌无奈微笑,心思流转,看来今日她该输了,便低眸落了一子。
清莹看着她的神情,微微发怔,四年,如何让这样一个笑靥如花的女子变成一个心死之人,她难以想象……,突的恍然开口“你就不想问我他的消息。”
“哗”长歌一个错手将棋碗打翻,碗中的白子颗颗坠地,白子在月影下发着莹莹的光。长歌一声不响,缓缓将白子一个一个捡起来放回棋碗。
“没事吧,这些事,叫下人来做吧。”清莹心中一慌,有些懊悔自责,怪自己没忍住多嘴。
“他……还好吗?”清莹恍惚间听到长歌的声音,她看着长歌的身影,心中一痛,她的劫归根究底,因她而起。“我本在长安为他寻好栖身之所,可他……没有接受,带着恨离了长安。我想着,长安,终究不是安全之所,便随他去了,后来听说他去了扬州,他已娶妻生子。”
长歌已捡完地上的白子,回到玉石座椅上,听完清莹的话,心猛然一痛,面色却是未变。缓缓露出一抹释然的微笑,温声道,“谢谢你清莹,告诉我这些,知道他好,我已心满意足。”
清莹缓缓拉住她的手,“长歌,当年若不是因为我……。”“清莹,我无悔。”长歌反手拉住清莹的手,含泪温柔一笑,清莹亦是含泪微笑。两双手在夜里紧紧握在一起。却不知亭上,一抹人影闪过,银色面具在月华下恍然一闪。
烨王府,美酒佳肴,歌舞曼妙,一皓蓝锦衣的男子斜倚在主位上,莹莹月光落在他半开的胸膛上,魅惑慵懒,素手举起月光杯,看着头顶皓月,突的想起什么,露出一抹苦涩的微笑,仰头一饮而尽。
“王爷,天色已晚,恐家中女眷担忧,臣该归家了。”沈棠怯怯开口,这个烨王无缘无故请他来喝酒,一饮饮到深夜,他实在费解。
纪烨斜眼微咪,缓缓看着被自己拘着满脸不适的沈棠,露出一抹淡笑。他得知她去了沈府花宴,怕她拘束便将沈棠唤了过来。他有时都为自己的心思可笑。四年前她说,他不懂情为何物,可她不知,他的一往情深。他朱唇轻启,却不容反抗,一时间歌舞全停,只听他的声音缓缓置地。“瞧我,沈世子,天色已晚,你今日便在王府歇息吧,无情去为沈世子安排。”
沈棠还想开口,却见他不怒自威。便将想说的话都憋了回去,他等了一会儿,却无动静。
纪烨眸色一闪,缓缓起身,冷声道“无情”。沈棠只见一个黑衣银面具的男子从空中缓缓落下,没有一点声音,恭敬跪在地上。
“这是去了哪儿?风尘仆仆的。”纪烨似漫不经心的开口。那银面具的男子刚想开口解释,纪烨缓声道,“自己去刑房领五十鞭。”那男子恭声说了一句“是。”便径自走去。
沈棠看的心惊胆战,大气不敢出一声。看着眼前的男子流露出的威严,仿佛与刚才饮酒的样子判若两人。“无欢,去安排。”又一黑衣男子缓缓落下,只是较前面的未带面具,纪烨素声开口,神色恹恹,缓缓闭上了星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