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章《各有心思》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又过了一年，悦儿已经十七岁了，这一年里，悦儿的变化更大，除了每天去学堂，她几乎包揽了杜玉卿所有的事。

比如杜玉卿平时洗漱，还有他的衣物，包括他每天的汤品，悦儿都亲自操手，俨然一副贤妻良母的姿态，所有人都能看出悦儿的心思，只有杜玉卿还心无旁骛的，把她当作那个不谙世事的小姑娘。

看着越陷越深的悦儿，吴妈是越来越担忧，但又无济于事，她也曾侧面的询问过杜玉卿，但杜玉卿似乎对终身大事，好像早已看淡，弄得吴妈一看见悦儿围着杜玉卿，就满心的担忧。

悦儿的心思大家都能看得懂，林少当然也不例外，只是他知道杜玉卿还没那个想法，而且对于林少喜欢的事，杜玉卿明里暗里又很赞成，所以他也就一直契而不舍，相信总有一天，悦儿能够明白。

这一年冬天，刚下了初雪，悦儿在裁缝铺给杜玉卿定做了一件披风，今天悦儿刚出了学堂准备去取，就看见林少一直等在学堂外。

少哥哥，今个是你来接我。

一见到悦儿，林少就莫名的开心，就连笑意也时刻挂在嘴边。

林少今个下午没有我的戏，所以就过来了，我送你回家吧。

小悦儿好是好，不过少哥哥要陪我去趟裁缝铺。

林少做新衣裳？

小悦儿不，不是我，是给先生做了件披风，今个让我去取，这都下雪了，正好先生可以御寒。

林少你对师傅真好。

林少是打心眼里羡慕。

小悦儿瞧少哥哥说的，先生是我的恩人，对先生好不是应该的嘛。

林少悦儿说的是，那我们走吧！

所有人都看出悦儿的心事不要紧，悦儿却不曾吐露半点，就连吴妈问起，她也是讳莫如深。对杜玉卿的心思她只偷偷的藏在心里，她不敢说，她怕说了杜玉卿就不疼她了。

她觉得喜欢杜玉卿一直是自己的事，她只要默默的守着他就好，她不敢对他有任何的奢望，因为在她心里，杜玉卿是高高在上的，是她遥不可及的。

林少陪着悦儿到裁缝铺取了披风，又将悦儿送到杜家大院，悦儿回去之后，立刻跑到厨房给杜玉卿炖汤品，林少就一直围前围后的陪着。

吴叔看林少对悦儿的殷勤劲，偷偷的对吴妈说，

吴叔你还说悦儿对先生有心思，我看你是走眼了，那少爷和悦心多好哇，有说有笑的。

吴叔和吴妈对林少印像是不错的，虽然这林少现在没什么家世，可他们都是穷苦人出身，自然也不在乎这些。

主要是因为林少人品端正，做人也是老老实实，还是杜玉卿的大徒弟，总算是关系不算远。再一个按长相来说，也算是眉清目秀，又与悦儿年纪相仿，要是他们有那意思，吴叔吴妈倒也乐得随心。

可吴妈却看得出来，这悦儿虽和林少关系亲近，但却一直保持距离，根本和杜玉卿是两码事。

吴妈你知道个啥，咱闺女的心还是我这当娘的懂，要是她真喜欢少爷就好了，可咱闺女可没那个意思。

吴叔撇撇嘴，把两只手插到了袖子里，

吴叔嗯，我不知道，你知道。

吴叔不屑的样子，扎了吴妈的眼，吴妈瞪着吴叔说，

吴妈你就是不知道，你个当爹的还能比我这当娘的了解。

吴叔好好好，你知道，你当娘的知道就行，我去喂马喽！

吴叔一副懒得和吴妈争辩的样子，转身朝后院踱去，气得吴妈还嘟囔了一句。

吴妈这个死老头子。

悦儿汤品炖好时，天已经暗了下来，冬天的天黑的早些，幸亏林少在，要不然还得吴妈跟着走一趟。

悦儿把汤品装在了篮子里，又裹了小棉被，林少这时拎起篮子对悦儿说，

林少我拎着篮子，你拿着披风。

悦儿笑笑，

小悦儿今个多亏少哥哥在，要不还得麻烦娘陪着我走一趟。

林少你要是不嫌我，只要我得空就来陪你。

悦儿小脸一绷，故作严肃的道，

小悦儿嗯，那可不敢，要是耽误了你练功，怕是先生要骂人的。

说起这事还真是的，这杜玉卿别看平时对人慈善温和，可是教徒弟时却极其严厉，徒弟们可是怕极了他。

有一次悦儿到戏院早了些，正碰上杜玉卿给他的二徒弟说戏，这二徒弟的资质呢，是照林少差了些，悟性也总是差点意思，说了半天也达不到杜玉卿的标准。

杜玉卿一时气极，当真发了好大的脾气，当时把悦儿都吓得够呛，弄得当天悦儿愣是沒敢和杜玉卿说上几句话。

不过悦儿现在倒是见怪不怪了，只是她也再不去看杜玉卿教徒弟，因为杜玉卿那个样子，悦儿觉得还是避开的好。

悦儿说的事，林少也是不置可否，因为杜玉卿一绷脸，他也是两条腿直打架呀。

想起师傅生气的模样，林少浑身打了个激灵，

林少还是别说这个了，我们还是走吧！

林少害怕的模样，引得悦儿不禁捂嘴偷笑起来。

小悦儿少哥哥有什么可怕的，你天资聪颖，先生可是显少对你发脾气的。

这倒是真的。

林少就是不冲我发火也怕呀，还是不说这事了，我们还是走吧。

小悦儿好好好，不说了，不说了，我们走。

两人一路说说笑笑，不多时就到了戏院，一进戏院，林少就将篮子交给了悦儿，

林少你自己去找师傅吧，我到后台去上妆了，今个可是我的重头戏。

小悦儿哟！

悦儿莞尔一笑，调侃起林少，

小悦儿少哥哥是要成角了，那我可不能耽误角上戏，角请。

悦儿还做了恭恭敬敬请的手势，林少一见立刻端起架式，微仰起下巴作势迈起戏台步，方方正正的朝后台走去。

走到后台口时，林少停下脚步恢复原状态，回头朝悦儿看去，只见悦儿早已笑得花枝乱颤。

一见悦儿笑得高兴，林少喃喃自语说，

林少只要你开心，少哥哥做什么都愿意。

离得远，悦儿只看见林少痴痴的望着自己，至于说的什么她可是一个字都听不到。悦儿收了笑容，对林少摆摆手，示意他赶紧去后台，林少瞧见了，朝悦儿点点头，转头进了后台。

见林少去了后台，悦儿挎着篮子抱着披风朝后院走去，后院有一处小屋清雅别致，没有事的时候，杜玉卿就会待在那里。

悦儿来到小屋门口，虽已入冬门却未关，她站在门口往里瞧了瞧，杜玉卿坐在条案前正在看书，悦儿倚在门边，并未往里迈步，她抬起手拍了拍门提醒着杜玉卿。

听到声拍门声，杜玉卿抬起头朝门口看去，只见悦儿正眨着眼看着自己，

杜玉卿站那干什么？还不快进来，今个倒是有礼貌。

悦儿笑咪咪的踏进门，

小悦儿悦儿不是怕扰了先生清静嘛，倒被先生嫌弃了。

杜玉卿放下书卷，

杜玉卿送你去学堂，倒是把嘴练得越来越伶俐了。

悦儿把篮子放到条案上，手里拿着披风嘴不饶人的说道，

小悦儿嘴是伶俐了，学问也长了不少。

杜玉卿是嘛，那哪天可要考考你。

小悦儿考就考呗！

这个悦儿可不怕，在学堂里教书先生可是最得意悦儿的，这个当然杜玉卿也是知晓的，刚才那话不过是同她打打趣罢了。

这时杜玉卿看见悦儿手里的披风问了一句，

杜玉卿手里拿的是什么？

见杜玉卿问了，悦儿笑咪咪的双手捧到他面前，

小悦儿是送给先生的，先生看看合不合适？

杜玉卿哦？送我的。

小悦儿嗯！

杜玉卿起身，悦儿抖开披风绕到他身后，踮着脚披到了他身上，

小悦儿先生，暖吗？

杜玉卿把披风拢了扰，

杜玉卿真好，悦儿有心了。

杜玉卿满意，悦儿无比开心，

小悦儿先生满意就好。

杜玉卿抬起头却看见悦儿棉衣单薄，

杜玉卿天冷了，你倒记挂着我，为何不给自己做一件？

悦儿一边从篮子里拿出汤罐一边回着，

小悦儿我还好了，先生不必挂着，倒是先生天天出门，别冻着就好。

杜玉卿你啊，就知道操心我，得了，等明个我打发伙计去给你也做一件。

悦儿把盛好的汤端给杜玉卿，杜玉卿接过，悦儿欠了欠身子，给杜玉卿施了一礼，

小悦儿悦儿谢谢先生赏赐！

杜玉卿满眼宠溺的笑着，

杜玉卿调皮！

喝过汤后，杜玉卿带着悦儿来到后台巡视了一番，如今徒弟们都能各自独挡一面，杜玉卿也甚少贪晚守在戏院，他见后台大家都忙着上妆，也没多说什么，于是带着悦儿出了戏院。

两人刚站到戏院门口，天上又轻轻扬扬的飘起了清雪，悦儿仰起下巴，伸出娇嫩的小手，把小小的雪花接到了手里，那种冰冰凉凉的感觉，立刻让她感到身心舒畅。

杜玉卿看着悦儿眼角含笑，娇笑俏皮的样子，一时间入了迷，这不知不觉间，悦儿已宛然长成了少女，看着这模样竟不知，悦儿何时长得这般好看，怪不得少爷每天追得紧，像悦儿这般模样，怕是在京城里也找不出几个吧。

杜玉卿看着悦儿心里正暗自琢磨着，这时悦儿发觉杜玉卿迟迟未动脚步，于是她收回手回头去看杜玉卿。

悦儿回头时正好对上杜玉卿晶亮的矇子，悦儿被盯得心头一热，立刻红了脸蛋，她咬咬下嘴羞怯的开口，

小悦儿先生，干嘛一直盯着悦儿？是悦儿脸脏了吗？

听到悦儿的问话，杜玉卿笑了，

杜玉卿我竟不知何时，我的小悦儿已出落的这么好看，看来以后得给你寻的一门好亲事才行啊。

听到杜玉卿夸自己，悦儿正满心欢喜，可又听杜玉卿要给自己寻什么好亲事，悦儿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她低下头声音小小的甩了他一句，

小悦儿先生还是先操心自己吧，悦儿还小，倒是先生早该娶妻生子，何故老拿这事来消遣悦儿。

杜玉卿嘿！

杜玉卿被呛得一时语塞，悦儿也一扭头跑进了雪中，杜玉卿撇嘴一笑，

杜玉卿这个小丫头。

说完也踏进雪中，踏着悦儿的脚印一路跟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