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程。”“在!”
“石飞。”“到!”
“林子。”“哎~我在!师父我在!”
接下还来是一串点名……
“谢筠。”被点到了名字,站在人群中的谢筠走了上前,但并没有像之前那几个一样激动的应答。他今天仍然持续低烧。
最后师父才喊了玲澈。
除了谢筠之外这一代弟子就玲澈最大。谢筠现在自己身体抱恙,自然分不开心去照顾师弟妹,于是这重任就交给了玲澈。
虽然玲澈平时老不着调,至少这点基本的责任心还是应该有的。
师父叹了口气,总不能自己去吧。即使答应了洋鬼子的表演,但自己仍然是个刚正的爱国主义者啊!
亲自去,他做不到。
不过幸好还有几个这些年一直跟着戏班唱戏的大人,也会对孩子们照顾一二。
缓了缓神,程班主才宣布∶“这些我所报到名字的人,今天就跟着一起去应约。”
被点到名的孩子们早按捺不住了——跟着一起去代表什么呀?他们可以上台了!
他们每天辛苦练功,为的不就是这个嘛!
他们甚至在讨论着将来出人头地的事儿了。
蓝程,就是之前那个说“元立青大戏院”的孩子,第一个发言∶“若是我闯出了名声,嘿嘿!我一定要买一屋子的糖,各种各样的,我要每天吃糖!”
其他孩子们也不禁想到了大门外的叫卖声,每次他们都竖着耳朵听,可从没买过,师父不怎么让孩子们出门,他们也没有钱。
但是糖果是甜的——他们有这个常识。
“唉~蓝程你真没出戏!”石飞接过话道,“堂堂三尺男儿,怎么能挂念这点小事物呢?”
蓝程不乐意了,立马要怼回去∶“糖怎么了?那石头我问你,你想干什么呀?”
“把你娶回去!”
“……”
明知道石飞在开玩笑,但蓝程又一次在孩子们的嘲笑中红了脸。
望着时间也差不多了,一个带头的大人打断了孩子们的玩笑∶“行了差不多了。叫的马车也该到了,我们走吧。”
这人也姓陈,不过是耳东陈,算是孩子们的师伯。
对他们这些戏子来说,一生能坐几回马车,反正蓝程他们到现在还没坐过。
一群孩子兴高采烈地向门口马车奔去。
一共三辆车,一群孩子一辆,几个大人一辆,剩下一辆较小的,则留给谢病患和负责照顾病患的玲师弟。
而表演道具已经在目的地准备妥当,无需再带。
路程不长,也不能算短,没个半个时辰是到不了的。
在这期间,谢筠靠着车壁小憩,玲澈就坐在旁边照看。
一路上没出什么岔子,只是到了租界线时停了一会走个程序。
终于在与预计差不多的时间,到达目的地。
到地是租界的一家酒店——锦外。酒店外观美观大方,大门上方的牌匾用的是烫金草书带上下方国际化的英文,飘逸而又显出了酒店的壕气。
酒店内设更是不用多说了,用一个词就能解释——金碧辉煌。换一个俗气点的词就是,有钱。
在战火蔓延的时代,这里便像是与世隔绝的一块纸醉金迷的圣地。
“哇!这里,我是在做梦吗?”
“是!一定是!待我掐一下手臂。”
接着另一个孩子大声惨叫∶“妈的石飞你掐自己呀掐我干嘛!”
当马车到目的地时,谢筠已经靠着玲澈睡着了,所以他们落了后。
在一阵惊叹后,陈师伯先出声带他们往酒店大门走去。
高等的酒店当然戒备也高,上来两个门童就问他们要请帖。
请帖?除了英军送来的那个,也没别的了吧。
可是也没人告诉他们要带请帖啊!陈师伯左翻右找,确定了一个既定的事实——他们没带请帖。
正在他们于门口与门童僵持时……
“星河如君也,绚烂夺目。日月如君也,为斯狂之。”
缓慢惬意的声音自大厅内传出,隐隐有道人影。
两个门童立马弯腰鞠躬∶“总长官好。”
来人不理他们,径直走向人群后方的谢筠∶“刚才的诗怎么样,美人?我一向对中国文化感兴趣。”
谢筠没有回答,而是在想——面前这人不是之前准点来戏院的那个西方人吗?刚才两个门童叫他总长官……
Leonard好像也不在意谢筠的答复,转身责备起门童们∶“这是我专程请的客人,你们却把人家拦在门外。再有下次……”
半句话总是最吓人的,门童忙向谢筠他们道歉,低下的头不敢再抬起半点。
“多有得罪了。OK,各位跟着我进去吧。”Leonard一边带路一边介绍自己,“我是这里军方的最高指挥官,可以叫我莱长官。美人可以直接叫我Leonard哦。”最后一句话是说给谢筠听的。
当然谢筠可不会这么叫,之后他也一样称呼Leonard为“莱长官。”
而此刻玲澈的内心,可能是想打爆Leonard的头吧,他也认出他是来看戏的那个外国佬。
总觉得有种莫名的危机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