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对于如何同边伯贤相处，这本身就难以抉择。不接近边伯贤就没有办法得知他是否有狼血印，可接近了他又男女授受不亲。
可在叶疏衣两难之间，又有其他女子愿意同他亲近。虽目的不同，但不知为何，她心中总是觉得厌烦。
若说边伯贤是亦正亦邪，许是在他身边待久了，连她的性子也越发摸不透。
所幸将军府离得不远，待我到了设宴的花园，宴会早已开席。
似乎没有人注意到席间多了一个小小婢女，直到站到他身后，边伯贤也只侧目瞥我一眼，眸色不冷不热，就着手边的酒盅又饮了一杯。
这方舞姬才跳罢，那方丝竹声起，是要进献寿礼。玄衣的君王放下酒盏，闲话家常般
边伯贤不巧得很，今日没带贺礼。可总得送些什么，不如就—
他眼风淡谈扫过各怀心思的朝臣，最终落在正垂眸晃神的我身上。
我茫然抬头，在看清众人各异的目光时，心心猛地一沉。
听闻君王会送自己的嫔妃给大臣示好，虽然并不理解把自己的女人送给别人究竟算是什么好事，但乃是无上的殊荣。
我虽无名无分，但在他人眼中，早就是边伯贤的人。
该如何是好。
自从踏人这里开始，一切都变成未知，甚至无法预料。
像穿成线的珍珠忽然断裂，散珠脱离掌控，丁零坠地不知会溜去哪个方向。
我僵在原地，连动一下也不能
原本喜悦的调子渐渐停歇，唯有琵琶轻响，辗转弹唱。
边伯贤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戏谑，是在同我说话
边伯贤愣着做什么，我只是让你画幅祝寿图，该不是方才那位姑娘，连画也不愿意画了吧?
早有小厮呈上笔墨，铺遍花海的空地，我一人独坐。
边伯贤早就嘱咐，仙鹤、寿桃一类大过俗气，该画些有新意的。
我的思绪微微飘远，想起大将军年轻时的风姿她早在书中读过，画起来也是毫不费力。
高位上边伯贤撑腮而坐，手中的酒却是不间断。间或还同身旁的人闲谈两句，目光却始终落在我身上。
推杯换盏之际，已有小厮取了我作完的画拿去装裱。搁了笔，我又回到边伯贤身后，仍是淡漠的神色。
边伯贤却回眸望着我，双眼迷离
边伯贤还在生气?
我明知故问
叶疏衣为何生气?
我瞧着他，倒像是醉了。
宴席上年轻些的仍在把酒言欢，倒是作为主家的老将军不胜酒力要先行歇息。
临行前，将军遣了婢女带边伯贤去客房醒酒，边伯贤站起来，人却向身后靠了过去，微微俯身贴近我。
彼此呼吸可闻，我甚至能闻到清淡的酒香。神思有片刻的恍惚，却听他说道
边伯贤不必，我只用她待候
席间都是明眼人，此话一出便知其深意。
我的颊边映出一抹微红，退却不是，不退却也不是。
婢女的活儿我确实没有做过，也不知服侍得是否得宜，只是左边的手臂被他压着，走得莫名费力。
顺着园中溪水一路而下，水波倒映着远处七重宝塔，被一条跃起的锦鱼扰得粉碎。
好不容易才将边伯贤扶到凉亭，我揉着酸困的手臂，默默倚在雕栏旁。
远处宫灯昏暗，透过重叠的飞檐，照到汉白玉围栏上已经并无多少光点。
我漫不经心地望着如钩弦月，自言自语般
叶疏衣我以为今夜宫中会再添一位娘娘
有声音自我身后的亭中漫出来，却字字清明，仿佛之前的醉意都是乔装而出，只是话尾带了一点鼻音
边伯贤你之前负气离开，就是因为这个?
我猛地回头，衣角掠过青砖，却又不知该不该走过去。
他的眸光定在湖心一点，明明像是警告的话，却被他放缓了声音说出来
边伯贤还没有人敢在我面前耍性子
边伯贤衣衣
这个称呼让我怔了怔。
一时两两无话，园中的乐声已换了一曲。边伯贤半撑着身子坐起来，缓步走到我身前，微微倾身
边伯贤你就是这样侍候我的?见我醉了，也不知道拿一碗醒酒汤来?
他离我太近，近到只要我一抬头鼻尖就能擦到他的下巴。
我这才惊觉，慌乱地欠身跑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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