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面对一无所知的边伯贤,叶疏衣可谓豪无办法,便向阿萝打探
叶疏衣主上平时喜欢做什么?
阿箩偏头想了一阵儿,掰着指头数道
阿箩骑马、射箭。
我想起往昔御史府中的那个书呆子,不禁嘴角莫名含了一点笑意。
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脸,却是这般迥异的性格。
不想这无意间扬起的笑容被被阿箩看在眼里,惹来了“咯咯略”的笑声。
叶疏衣你笑什么?
阿萝掩唇,压低了声音调笑道
阿箩提到主上,姑娘便满脸笑意,莫不是……其实这也没什么,在番邦,若是姑娘爱慕一位公子,是一定要当面告诉他的。更何况主上英明神勇,相貌又长得极好,王城中没有姑娘不爱幕的...
叶疏衣阿箩…
话未说完已被我谈淡地打断
叶疏衣我渴了,倒一杯茶来吧。
幸好那书呆子生在大周,并没有生在这民风颇为开放的番邦。若是真有女子掷果盈车,她是必定不能容忍的。
日影淡淡,斑驳了一地思念。相念不能相见,相见不能相知,确是一件可悲之事。
先不说能否找到边伯贤的心爱之物,如今就连见他一面都难上加难。
噬人的风暴中,轻声安抚她的人似乎一夜之间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冷冰而又拒人于千里之外。
她本就是有所图,如果不是刻意接近边伯贤,又怎么会知道他是否有狼血印。
而边伯贤作为番邦的王,整个大漠都是他的,对一个女子喜爱到底算不上是什么大事情。
只是边伯贤忽冷忽热的态度,很难判断他对她究竟存着什么心思。
日落月升,这一日淌过的不是我的年岁,而是书生将要殆尽的性命。我费尽心思,却仍然不知该如何同边伯贤亲近。风月这档事,虽有书生的先例,可二人向来相敬如宾,从未有过主动接近谁的经历。我知道这事急不得,可又不得不急。
我想起母亲从前常同我说,心神不宁时,作画和写字最是能凝神静气。
不知是为了打发时间,还是纯粹无事可做。
我在花园中找了个最适宜作画的景,提起笔却又心思缺缺。这些景从前经常在各府的后园中见到,无非是这个爱山一些,那个爱水一些,其实并无多少差别。
葛地就想起初来乍到时几乎让她陷人绝望的风景
我寥寥几笔便勾出那日大漠的风沙,未曾留意坠着落花的小径现出半片玄色衣角,是边伯贤
他走到我面前,露出了然的笑意
边伯贤喜欢这里?
边伯贤这倒是你们中原的风格,半年才做出这么一个……
话却在转到我身后时堪堪停住
眼前分明是绿柳扶风,半池睡莲懒洋洋趴在塘中,将湖心的假山掩得影影绰绰。
王都中没有比这里再好的风景,而边伯贤看到的却是那日大漠风沙,几个沙坡若隐若现,巨大的石阵上的繁复浮雕与那日分毫不差。
许是画得尽兴,我只是略略斜睨他一眼,手中笔触却未停。一笔一笔,染尽风情。
须臾,画毕。
园中偶有风过,卷起一地残花。
边伯贤似乎很是惊讶
边伯贤你会作画?
想来番邦骁勇善战,以武力平定天下,可在文学造诣上就不敢恭维。
我的眼尾稍稍挑高,是得意的模样
叶疏衣略通一二
他似乎很有兴趣,指着画上的石阵
边伯贤这些花纹,你都记得?
我偏了偏头
叶疏衣记得
我虽谈不上过目不忘,但自幼时记性极佳。年幼时还未出落成大家闺秀,性子有些顽劣。某日教书先生为了惩罚我,故意让我只读三遍就背出《女训》,结果大感吃惊。
边伯贤又命人取来一幅画卷,拂袖在我身边坐下,命侍从斟了杯茶
边伯贤半炷香的时间,默下来
似乎是某处的地图。我一时不大明白,只得依言默下。对着日光,他抖了抖仍未干透的地图,一城一隅分毫不差。
他眼角微挑,似笑非笑地问我
边伯贤画得倒好。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本事?
一时得意便忘了从前三言两语胡诌的身世。兴许是一个谎话需要用无数谎活去圆,我几乎脱口而出
叶疏衣家父生前曾靠贩画为生。
他不再细问,顺着我的裙据望下去
边伯贤脚伤好了?
我的眸中陡现失望,半晌,喃喃道
叶疏衣伤好了,就该离开了?
他沉吟片刻,微微倾身望着我
边伯贤怎么,不舍得离开?
边伯贤在这里不会骑马,就算是废人了,只可惜,我从不养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