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颈间似有凉意,我伸出手轻覆上去,人眼果然有丝丝血迹,想来只是蹭破了皮,并无大碍。
阿箩却惊呼声,寻了药膏替我细细涂抹
阿箩姑娘皮肤这般好,可千万不要留下疤。
又同我道
阿箩公主一向如此,平日里虽骄纵些,但也只是一心为了主上,姑娘莫怪
我双眼水雾迷蒙,像是仍未从惊吓中缓过神来,不再言语。
边无双闹这一通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一向被边伯贤疼爱的她竟因此事受了责罚。这一举动无疑将我推向了风口浪尖。一时流言四起,果然并不是什么好话。基本上除了妖媚感主,便是不识好歹,恃宠而骄。尽管实在看不出叶疏衣这副清秀模样究竟妖媚在何处,又骄纵在何处
但再大的苦她都受过,这也没什么。
至于她为何会被欺负,或许只因她留下得无名无分。旧时,她与皇城中的十四公主素来交好,十四公主私下便同她说,宫中规矩森严,身份不明的人连宫门都无法踏入一步,更邀论要久居宫中。
但边无双的出现究竟是好是坏还不好定论,只因久未露而的边伯贤在两日之后的深夜出现在她房中。
玄色衣袍还漫着丝丝夜风,如豆灯火将他笼罩得莫名温暖,他缓缓抚上我的颈项,指尖却是冰凉
边伯贤伤势如何?
皇官偌大,想再见边伯贤一回何其容易,这或许是眼下唯一机会。
烛花“噼啪”一声轻响,我将一双眉眼敛得温柔,想答他不打紧,可因着冰凉的触感不自觉地颤抖,幅度几乎微不可察,可还是被他发觉。
边伯贤那日在大漠,你刚看到我时似乎也很害怕。为什么害怕?
他顿了顿,微微皱眉,手却固执地没有放下
边伯贤是在怕我?
她怎么会怕他,数日前这张脸还有苍白的病容,双眼紧闭无论她如何唤他都不曾睁开。她在梦中想了千万遍,如今终于能专注地看着他。
明明是他,却又不是他。
真是不知该喜还是该悲。
我张了张嘴想解释,却一句话都说不出,只是轻轻摇头,哑着嗓子道
叶疏衣不怕的
他看着我
边伯贤你央求着我把你带回宫,可看到我又很害怕。你告诉我,这是为什么?
难挨的沉默,连空气都变得凝滞。
他淡淡收回手,似乎失了兴致一般
边伯贤好好休养,我已派人去寻你哥哥,若有消息便遣人知会你
烛火将他的背影拖得纤长,终因陡然响起的关门声彻底消弭。本该是熟悉的背影,却莫名镀上一层冷意。
叶疏衣紧紧攥着衣角,她要留下来,无论用尽什么方法。都一定要留下来。
据阿箩说,边伯贤继位三年,先王留给他的不是太平盛世,而是纷争不断的江山。过多的战事导致他并无机会去扩充后宫,所以只纳了四妃。除了一个爱惹事的妹妹,宫中算得上冷清。
大臣多次进谏,一国不可无后,可全都被边伯贤四两拨千斤地挡了回去。
至于原因,阿箩总是说得含含糊糊。估摸着她只是小小侍女,应也不会知道得那般详细,便没有继续追问。
若说最为奇怪的一桩,是入镜中世界数日,却没有半分圣器的消息。
我特意遣了阿箩帮我寻来许多书册,却连那圣器的影子都未见过。
史册上载,边氏族继位百年,到边伯贤一脉已是第四代君主。我抚着半片书页,在读到他的战绩时偏头问阿箩
叶疏衣听闻主上征战无数,却从未有过败仗?
阿箩笑嘻嘻凑过来,同我一道瞧去
阿箩主上英勇善战,曾以两千轻骑击溃三万敌军,在王都中传颂至今呢。
相差十余倍的战力仍能取胜,不得不说事有蹊跷。如此说来,能以圣器召唤狼军确是有迹可循。——狼血印
我挽起裤脚,瞧见肿得通红的脚踝,左右活动,却是钻心作痛,看来且需将养数日才可康复。
三月之期,希望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