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坐在屋内,她一夜未眠,却是心情大好的让冰蓝给她梳妆打扮,仔仔细细画好了妆容,发髻也梳理的一丝不苟。皇后看着镜中的自己,满意的笑了笑,道:“去把那件妆红色绣百花的裙子拿来。”
冰蓝依言取来,这条裙子底色亮丽,皇后自从年纪大了便也不再穿这么艳丽的衣裳了,今日也不知是怎么了。冰蓝服侍皇后换上,称赞道:“皇后娘娘今日真是容光焕发,年轻了不少呢。”说完,她又一下子住了嘴,她这样岂不是说皇后已经上了年纪……
皇后却没有计较,只是淡淡道:“我们出去吧。”
见她没有在意,冰蓝心下舒了一口气,跟了上去。
除了独孤纤尘和独孤初瑶人都到齐了,皇后有些无奈道:“这两个孩子啊,那就一起去叫纤尘还有初瑶去上香吧,正好散散步。”
见房门还禁闭着,皇后示意冰蓝上前敲门。冰蓝敲了半天,也不见有人来开门,早得到皇后的同意后推门而入。
“啊——”冰蓝惨叫一声,连连后退,脸色煞白。
皇后心中不悦,不过是乱了些,至于如此失态吗,她正要开口,却见一条青色的蛇游移过来,吐着长长的红信子。那蛇头高高的窜起,往前一伸,倏地张开嘴巴,倾盆血口大张,露出尖锐的毒牙。
所有人都吓得呆住了,竟无人上前拉开冰蓝。冰蓝早已吓得腿软,又能逃到哪里去。眼看冰蓝就要葬身蛇腹,一把粉末落下,青蛇像是被踩到了尾巴,钻入边上的草丛,不见了身形。
冰蓝一屁股坐在地上,脸上都是冷汗,有劫后余生的庆幸。手臂突然被人拉住,冰蓝吓得立刻回头,却是看到了墨竹,便就着她的力道顺势站起来。
独孤纤尘携着独孤初瑶慢慢走来,有些忧虑道:“真是惊险呢。”
皇后一下子抬头看她,目光如炬,仔仔细细打量起独孤纤尘,像是第一天才认识她一样。
“母后怎么了?”独孤纤尘故作疑惑。
皇后见她跟个没事人一样,走上前去,拉住她的手,将她袖口上一截袖子拉起,可露出的皓腕如凝霜雪,干干净净的,再看脖颈亦是光洁如玉,一点痕迹也没有。
“哦,母后是看看你有没有受伤。”皇后勉强笑了笑,转身走向佛堂,从头到尾都没有看一眼独孤初瑶。
独孤初瑶内心五味交杂,她一直担心皇后看出什么,现在不由松了一口气,可又对皇后的漠不关心有些怨愤。
“今早也是见了蛇,受了惊吓,这才去要一包驱蛇粉,还在是有惊无险,没有人受伤。”独孤纤尘这才慢悠悠的开口,“妹妹倒是吓坏了,我带先她去休息,稍后再去听经。 ”
贞嫔和良嫔自然是没有异议的,她们也见到独孤初瑶的神色恹恹的,精神气也不大好,想一同扶她却被独孤纤尘拦下了。
“母后那边还是需要人陪着的,便由我送妹妹去。”独孤纤尘淡淡道。
独孤初瑶便在独孤纤尘的搀扶下回到了房间,那张朴素的罗汉床刺痛了独孤初瑶,她目露凶光,恨不得上前掀翻了这张床。
墨竹递上了一块玉佩,样式很是特别,与京中流行的完全不同,坠下青白色的流苏,清雅却可见玉质的贵重。
独孤纤尘将玉佩扣到独孤初瑶的腰间,轻声细语道:“这玉佩是那人落下的。”
独孤初瑶听了,瞪大眼睛,伸手就想去摘,被独孤纤尘握住了手腕,一拉一扯间露出的肌肤现出片片暧昧的痕迹,独孤初瑶连忙抽回手,咬咬唇低下头,肩头微微颤抖着。
“这既然是那人留下的,说不得那天遇上了也好认出来。”独孤纤尘一字一句道:“再则这玉佩价值不菲,想来也是哪家富贵子弟,姐姐若是能嫁给他那么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经过独孤纤尘的提醒,独孤初瑶一下子就想明白了。那人是扁的还是方的她也不知,虽然委屈但也比没了清白的好。
“多谢你。”独孤初瑶低声道,声音闷闷的,似乎有些别扭。不过以她以往的脾气,能做到这份上已经不错了,独孤纤尘微微笑了,“我们是姐妹嘛。你好好休息吧。”独孤纤尘一只脚迈出门了,听得独孤初瑶说了一句:“此事对谁都不要提及。”
“也包括母后?”
“……嗯。”
独孤纤尘离开后,屋内只剩下了独孤初瑶,她呆呆的站在原地,不言不语,动也不动,心中一阵阵的酸楚,早不觉两行珠泪从腮上落下。
也包括母后……独孤纤尘微微勾起了唇角,慢慢走向大殿。殿外一株长约二尺高的树,枝繁叶茂,长满绿叶,在阳光的照射下格外的透明,其间缀有零星白色的花苞。墨竹突的笑道:“早闻得寒月寺有一株琼花,花开时如雪纷扬,其香更是飘出数十里,本以为今日有幸能够观赏呢。”可听她的声音却不见一丝惋惜之意。
殿门大敞,时时有沉香熏风吹来,带着让人心神沉定的感觉。大殿外的石柱上两排烫金大字,左右各一句:
能了诸缘如梦幻,世间唯有妙莲花。
独孤纤尘扫了一眼便进了殿内,皇后根本没来,也是,她哪里还有这心思。上好的玉质的观音菩萨洁净无暇,端坐在莲台上,手执白玉净瓶,一支新折下的杨柳枝青翠欲滴。独孤纤尘只是双手合十,做了个样子,内心毫无虔诚之敬意。样子做完了,也便打算回去了。
“故知般若波罗蜜多,是上神咒,是大明咒,是无上咒,是无等等咒,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沙弥依旧认真虔诚的吟诵着。
出来时琼树边已经站了两名男子。一个着湖蓝锦服,头梳玉冠,看上去很显贵,正一脸嘲弄的把玩着一朵含苞未放的琼花。另一个一袭白衣,胜似白雪,眉目之间,自有一股清逸出尘之气。他背上还背着一个布包,度其大小、形状,应当是把琴。独孤纤尘与后者目光对上,相视几秒皆是淡淡一笑,同时,另一道让人感到不舒服的目光也射了过来。独孤纤尘迎上目光,语气有些不明的道:“公子以为这琼花如何?”
“不如何。比不得我家中的那一株。”
“哦?是吗?”
“姑娘日后可以前来观赏,会有机会的。”
“公子可真是自信呢。”独孤纤尘眸色幽深,唇边染上了几分不明笑意,“不过很可惜,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舍妹倒是很对这些很喜欢,日后若有相见之机,也可谈论一二,说不得与公子志趣相投,能成知己呢。”
男子没有在说话,同一种看待囊中之物的目光看着独孤纤尘飘摇离去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