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文轻刚刚恢复的那么一丁点元气就这么被气没了,他这些天受过太多惊吓,缪泠舟这一套反而让他觉得有些腻味了。一套包袱甩太多次,自然也就没有观众买账了。
所以他气的,并不是缪泠舟死皮赖脸还想拉他回去,而是他泼掉了自己仅有的几文钱买来的梅酒。
败家的混账东西。
俞文轻是被强行挤进这家店的,差点没将他那勉强撑着病躯的骨头给挤散掉了,直接泥一摊流到店门口,这倒霉玩意却……
若不是他的手脚又钝又痛,还要逞强支撑半个身子,他早就站起来呼他一巴掌了。
把他那张假惺惺的脸翻出个花来。
俞文轻瞪着他,觉得心慌气短,只得翻着白眼喘粗气。半晌,他才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你。大。爷的。
……
他好似花光所有气力,再也直不起头来,埋头自顾自闷喘。
俞文轻本就胡乱批了几件衣服,松松垮垮的,实在不成体统。还在他们二人里外着装皆与宗门无关,再丢人,也不会丢到本家头上。不过这条街也并非善处,若真有人注意这些,那才奇了怪了。
倒是没有滑到肩上,不过后颈的风光倒是一览无遗了,他本就瘦削,俩天的折磨简直快拼不出一个人样了,颈后那块突出的骨头,想让人按一按。
缪泠舟看着他后颈绷成一条美丽的线条,没有说话。
俞文轻喘够了,就不再喘了。他刚开口,才发现嗓子已经哑了,只得粗声道:“钱袋。”
缪泠舟愣神:“什么?”
“钱袋,”俞文轻伸出手,“把你钱袋给我。”
缪泠舟拉住他的手腕,叹了口气,又将他耷拉下来的衣服往上拉了拉,低声开口道:“师兄,走吧,去别处再喝。”
他的手又湿又冰,俞文轻打了个寒颤。
他要不到钱袋,但听说有喝的东西,慢腾腾站起身来,很没骨气地跟他走了。
反正也逃不掉,干脆不逃了,找个机会先干了他再走也不迟。
大不了再被灌一碗毒又如何,反正一碗已经入腹,这个时间早已经消化的干干净净了。
小兔崽子就喜欢和我玩阴的。
他憋屈又难受,半个月翘了两回辫子还没一件好事,不仅不按原剧情规规矩矩走下去还一通胡来。
简直胡来!
虽说不会真正意义上的领盒饭,也就是默默无闻消失在某一章节,但如此发展,还不如去天国种地算了。种地也比跟这个傻x待在一起强。
x的你几斤几两还有谁比我更清楚。
本以为自己可以愉快的去小空阁捡金手指轻松愉快的隐藏剧情,却在后续直接把他逼上绝路了。
绝了,绝了。
我看你还能不能把它给我圆回来。
小老板娘没有闲工夫管他们,只是叫小伙计收拾去了。
小伙计见小老板娘心情尚佳,就搭起腔来:“掌柜,您说,会不会就是他呀。”
小老板娘得意笑道:“不是他又能是谁?长得还算标致,就是这病恹恹的,恐活不长啊。”
小伙计:“可不嘛,若真如此,那花在他身上的功夫不就打水漂了嘛。”
小老板娘捻起串珠儿,让那小伙计保养去了。那小伙计不情不愿:“掌柜的,您看,这不昨儿个才……”
“叫你去你就去,”小老板娘抱着双臂靠在了玻璃缸旁“你要再干活时搭话,当心我把你送到老朋友那去,他可没我好说话。”
“是是。”小伙计一溜烟跑了,留下的除了老板娘还有一群痴傻的醉客。
“功夫倒不会白下,成效当然是早晚的事。我坊里东西,哪有不奏效的?”
若是要俞文轻听见,那后果就很严重了。不过好在他也勉强挪出了店,跟他好师弟喝茶去了。
缪泠舟察觉出他脸色不对劲,只得上前小心翼翼搀着他慢慢走。俞文轻本就忌惮他,又讨厌与旁人肢体接触,想要挣脱,反唬得缪泠舟松开了手,脚下一软,险些栽了下去。
缪泠舟扶好他,不忘规劝道:“师兄,要小心看路。”
…
好不容易行至一家茶馆,俞文轻腿都麻了。他暗骂缪泠舟扶人都不会扶,让他直往一边倒。不过能演到这个程度的,也就只有他了。
啧,真辛苦啊。
旧伤叠旧伤,又徒增新伤。让他实在有些吃不消了。
他们坐定,便有茶博士上前来。俞文轻不声不响,看看缪泠舟一个人卖力演也挺有意思的。
对上那人的眼神,便见他笑笑,抱歉道:“师兄,你病没好,不能喝酒,先垫些茶对付下吧。”
俞文轻没搭理他,半天又伸出一只手:“钱袋。”
茶博士心里咯噔一下,俩人的脸色都不好看,有种要掀他铺子的错觉。
特别是那个脸没洗就出门的。
浑身戾气,看上去十分恐怖。
俞文轻有力气骂他了,便直接即兴发挥了起来:“x他妈的把钱袋给我。”
缪泠舟早就笑不出来了,他五指紧握,骨节更显得白,连同他阴鸷的表情,想把俞文轻压下来,但没能得偿所愿。
“俞文轻,你再不听话,小心我直接杀了你。”
“缪泠舟,你他妈把钱袋给我,别在那里废他妈的话。”俞文轻卯足劲,想要上去揪他领子。
“算了吧,师兄,你打不过我。”缪泠舟反倒被他气笑了,也懒得陪他演下去了,知道就这么轻描淡写一句,俞文轻就能直接青筋暴起上去揍他。
“小兔崽子,老子忍你很久了。你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就不会整你,你师兄我随时可以搞死你。”
俞文轻一点也不觉得自己牛皮吹上天了。他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和勇气,反正才半月自己就玩不下去了,后续输出管他娘的,反正又死不了。
死不了就往死里作。
俞文轻早就想这么干了。
去他的隐忍,再隐忍真要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
“师兄,这可不像你啊。”缪泠舟皮笑肉不笑。
“师兄让你干嘛就干嘛,别废话那么多。你不把钱袋给师兄,师兄很生气,师兄生气时干出来的事情师兄自己都怕。”俞文轻骂完了,身心舒畅,于是开始循循善诱小师弟,威逼利诱他把钱袋乖乖拿给自己。
缪泠舟将钱袋取出,推到桌上。
“这才对嘛,早这样乖乖听师兄话多好。”
俞文轻毫不客气,抢过直接往外走。还不忘羞辱一番缪泠舟。
缪泠舟刻意留下几个铜板付茶钱,笑着接过这句话:“知道了,师兄,记得早点回来喝药。”
俞文轻没心思睬他,一瘸一拐潇洒走了。
身心极为舒畅。
俞文轻本想回刚刚那家酒坊,却发现忘了路,只得另寻他处。
好在不远就有一家小酒馆,供他歇脚。有钱在身,俞文轻脾性都大了。
三碗下肚,让他半月以来彻底爽了一回。
俞文轻酒量好,酒品也不错,喝完还记得把钱给店家,不过动作粗鲁了些,店家也被吓得脑子一蒙。
他见得多了,俩秒后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了。
俞文轻摸索半天,才找到那个万恶的阁楼,一路上脚下生风,身上疼痛也被酒治好了大半。
路人也十分惊讶,如此衣冠不整表情淡定却走路如风的人还是很少见的。何况还一家一家敲门打听。
长得不错就是脑子可能不大好。
直到经过一家阁楼时,突然站定。
以为五六十的大娘感觉不妙,捂住孩子眼睛匆匆走了。
俞文轻歪头看她一阵,刚想招呼人家过来玩,顺便把孩子带上。
多热闹啊。
正事。正事。
俞文轻一模脑袋,好歹想起要干嘛了。于是飞身一脚,动作潇洒帅气不拖泥带水,逼格满满。
门不争气地开了。
“小娘子,哥哥我回来了,还不滚来伺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