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手间里,沈璐整理好妆容发饰就要离开,她刚转身,一位穿着米色西装的年轻女子就迎面走来。
柯薇,十年前风头大盛那个柯家的长女,在陆氏从基层开始,凭借优秀的管理能力在短短三年爬上本部长的位置,深得陆氏总裁陆沐风的重用。
沈璐很快就反应过来,然后后笑着打了个招呼。
沈璐“好巧,柯部长。”
柯薇微微一愣,淡笑着道:
柯薇“沈本部长,好久不见。”
二人只打过一次照面,柯薇说起话来也十分客气。
沈璐“你今天是和陆总一起来竞标的吗?我刚刚好像没看到她。”
沈璐说着还瞥了眼门口。
柯薇“没有,我一个人来的。”
沈璐“这样啊,”
沈璐点了点头,笑眯眯地说
沈璐“看来陆总很信任你嘛,这么大的任务都交托管给你啦。”
柯薇“…也没有吧。”
柯薇笑了笑,一边在脑海里想着怎么结束话题,毕竟她只是来上个厕所的说。
没想到沈璐话锋一转,
沈璐“今天对于那块海湾,以你们公司的能力势在必得的吧?”
同为商场上的人精,这点试探柯薇还是听的出来的,她面色不变,中规中矩地回答道:
柯薇“沈部长说笑了,陆总其实不是很感兴趣,对于今晚的结果,您大可放心。”
沈璐笑眯眯地点头,得到满意的回答,这回她是真放心了。
告别了柯薇后,沈璐走进大厅。
晚会还没开始,现在是人群最杂最热闹的时候,沈璐一边与出席的客人们寒暄着,一边往自己位置走去。
作为江氏的长工,她的位置自然与江家小姐在一起,不过今晚来的不是她熟悉的那一个。
面前是披着红丝绒的小方桌,左右两边各放了一把靠背椅,桌上还放着两杯冒泡的香槟,有钱人就这样,干点啥都要整点酒喝。
正美滋滋地喝着小酒时,沈璐眼前一暗,她看着面前的英俊青年一脸懵。
沈璐“呦,这不吴少爷吗?什么西北风把你吹来啦?快坐快坐。”
同在江落身边混吃混合,吴世勋早就对沈璐的嘴毒多有见识。
吴世勋“她没来?”
沈璐“没。”
吴世勋眼底生出一丝讶异,他没料到满脸倔强的人就这么轻易放弃了,还以为她非来不可呢。
吴世勋“怎么?她躲哪儿哭去了?”
沈璐答非所问:
沈璐“已经内定了,以江董的手段,她再挣扎也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她嗤笑一声,
沈璐“她要是来了,才真会躲角落哭。”
吴世勋挑了挑眉,不可否置。
那老奸巨猾的肯定不会做亏本的买卖,她如果插手,身上就一定会被撕下一块肉来。所以比起竞标这个不稳定因素,看好眼前的蛋糕更香。
吴世勋“挺聪明的。”
吴世勋勾了勾嘴角,语气淡淡,
吴世勋“鹿死谁手,现在说还太早了。”
吴世勋潇洒离开没多久,苏萌就来了。
比起另一位笑里藏刀斤斤计较的江小姐,这位的形象可就平易近人多了。沈璐看着白裙子黑长直温柔可亲的仿佛是邻家妹妹的苏萌心想道。
这些年,她就凭借这副温柔无害的模样赢得了众多员工的好感,要不是清楚她背地里有多狠辣,沈璐指不定就被忽悠过去了。
识人识面不识心,猛然想到这句话,她不禁惊叹:古人诚不欺我!
又想到另一位被手下人戏称为江扒皮的…
沈璐不着痕迹地叹了口气,有些恨铁不成钢。
明面上她还是江明的得力手下,所以这次沈璐也按照往常的相处模式在苏萌面前刷好感:
沈璐“小苏,你来啦。”
苏萌“沈姐…”
苏萌惴惴不安地唤了句,活像只紧张的小兔子。
苏萌“怎么办…我好紧张啊,如果这次做不好,父亲又该责怪我了…”
她一脸可怜兮兮,有些沮丧地垂下头。
沈璐脸很木。
说要来的也是你,怕被骂的也是你,搞砸了不骂你,难道骂我吗?还有沈姐这个称呼别叫了成不,这反复提醒我我已经奔三了〒▽〒
另外,父亲这个称呼也很刻意,江落在公司里也是偏公不偏私,称呼江明一般都是江董偏多,而苏萌却左边一个父亲又边一个父亲的,这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她作为空降的江小姐,这样在员工面前反复刷存在感,用她对江明的称呼向员工们提醒她的身份,潜移默化地,不知内情的员工们也就默认了她的身份,而忽略了很多奇怪的细节…
如果真是这样,这招玩得妙啊!
沈璐一边疯狂吐槽一边扮知心大姐姐安慰道
沈璐“没关系的,你一定可以的!我和沈董都相信你呢!”
嘻嘻,没想到吧,她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
沈璐作为对立方,这件事怎么插手都很险,所以隔岸观火最好不过,竞标成功,获利,不管她的事,亏了也跟她八竿子打不着,这样最为保险。
苏萌“真的吗…”
没想到的是,苏萌水灵灵的眼眸里仿佛闪出了泪花。
苏萌“沈姐你放心,我们一定会成功的!我们一定不会辜负父亲的期望!”
沈璐“……”
沈璐嘴角抽了抽,显然没想到还有这手。
不会吧不会吧,她不会真的被黏上了吧?!
——
与此同时,我走出了南家的大门。
南言,也就是已故天才少女画家南星的妹妹,此时小跑地追上了我。
南言“…江落,你还好吧?”
我木然地转过头,视线里的少女已经恢复了初见时清新打扮,长而卷的头发散落在薄纱勾勒的肩头,一双翦水秋瞳里隐隐写着担忧。
她双手的手指纠结地放在胸前,视线游移地与我对上,
南言“你…脸色看起来不太好。”
江落“还行吧。”
我有些恍惚地说。
南言“那就好,那就好。”
她点了点头,语气轻松了一点,
南言“需要我送你回去吗?”
江落“不用了,”
我笑了笑,
江落“你先进去吧,我自己可以回去。”
…
南言“好。”
与南言告别后,我状态恍惚地回到了车里。
也不是说心里多难受,只是…心情有些复杂,还有,一时难以接受。
说起来还有些庆幸,上次让我有这种感觉的,是和边伯贤分手的时候,这次要比上次好很多。
只是…我没想到,那个人会是金俊勉。
事情,要从下午两点说起。
南言打来电话,邀请我去她家的花房,这个我记得,她很久之前提过。
是一个中等大小的恒温玻璃花房,应该是近几年刚建不久,玻璃胶漆还没因时间过久而泛黄。
花房外的地面上拖着常春藤,虽然只是几根,不修剪的话,等春风一吹,有朝一日会铺天遍地也说不定。
南言领着我走了进去。
铂金色的阳光像是透明的水,溢满了一切照得到的空间,木架上垂下来的紫藤花,矮矮长了一丛的金鱼草,微醺吹过的清风,普通又平凡的事物聚集在一起,看起来像是永不落幕的夏天。
看到角落的那一株蝴蝶兰,我由衷地笑了笑,
江落“很漂亮。”
南言“是啊。”
南言弯了腰唇,
南言“很漂亮。”
花房的尽头是一条铁皮坐椅,南言说要去给我拿什么花茶,于是我坐到椅子上等她。
有一本书落在椅子脚旁,我犹豫了下,还是俯身将它捡起。
书角沾上了泥土,不过封面并没有被弄脏。
TheLadyoftheCamellias,是茶花女,赫赫有名的外国名著,国中时期我曾读过,到现在,该忘的剧情都忘得差不多了。
并没有兴趣读什么名著,我随意地把书放在椅子上,没想到甩出了书里夹着的什么…是纸片。
纸片上好像还写了什么,我捡起一看,才发现是一幅素描。
只是上面画着的人,对于我来说未免太过熟悉了。
是有着一双葡萄眼的金俊勉。
他和南言认识,有他的画像什么的很正常吧。
南言“诶?”
我正捏着纸片时,南言回来了。
南言先讶异看了眼纸片,之后端着花茶走近,
南言“很逼真吧。”
我点了点头。
南言“是姐姐画的。”
江落“嗯?”
我讶异地看向南言,她一脸平静,好像没有悲伤。
南言“我的姐姐画画很好,”
顿了顿,她脸上重新扬起了笑脸,有些天真浪漫,
南言“不过这种程度,我也画得出来啦。”
江落“…我听说过了,南星是个很有天赋的画家。”
南言“嗯嗯!”
闻言,南言重重点了点头,
南言“姐姐超厉害的,她还在的时候,就经常教我画画。”
沉默是有重量的,它压低了面前女孩的头,压低到她的心情和发丝,好像再不能自由自在地随风飘起般。
南言“我很喜欢她。”
江落“…”
不会安慰人,我只拍了拍她的肩膀,
江落“她一定也很喜欢你。”
南言“嗯。”
她轻声应了声。
只剩花茶袅袅冒着热气,沉默了片刻后,她再次开口:
南言“我带你去看她的画吧。”
似乎是有些低落,南言的语气都放轻了很多,
南言“过几天画收起来,就再也看不到。”
是难以拒绝的理由呢。
江落“…好。”
通向别墅后的小路弯弯绕绕,周围是假山和还没长大的竹子。
看来南家都偏爱玻璃装材,路的尽头是一扇玻璃大门。
我很远就看清了门内的景像,也很早就停下了脚步。
南言要走得更近时,我扯住了她的手臂。
江落“别去。”
我无视她不明所以的目光,径直看向玻璃门后的画作和人。
南星的画技真的很好,把他的眼睛画得那么栩栩如生。
看到画框里花丛旁边的小女孩,我明白了,
我不是蝴蝶兰,她才是。
我终于明白为什么南言说,我跟她很像了。
【过渡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