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入中原

王俊凯微微探身，看到月光下有朦胧的影子投射在地上，像是一个驼背的老人正双手拖地行走。他第一时间就确认了对方的身份，因为头上凸起的魔角的影子非常显眼。

确定对方的身份后，王俊凯回身，用嘴型告诉王源对方是“魔族”。

王源深情凝重地点头，握住手里的剑，用眼神询问该怎么办。王俊凯偏了偏头，对方看起来不是什么厉害角色，他们两个完全可以制服对方。

“魔族，哪里走？”王源大喝一声，跳出小巷，宝剑指向前方的魔族。魔族被突然跳出来的王源吓了一跳，仔细一看，原来是个二十岁出头的小毛孩子，他放下心，咧开嘴，露出发黄的尖牙，吼叫着朝王源扑过来。

没等魔族近身，王俊凯也突然从巷子离跳出来，斜着跑过去堵住魔族，一枪刺入他的身体。魔族大惊，举起手就要抓住王俊凯的长枪，王源马上递剑向前，挡住了魔族的手腕。

随着王俊凯的枪从魔族身体里面拔出来，这个怪物彻底失去了生命，“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原来只有三只角，也敢到越山来撒野。”王俊凯看了一眼魔族的头顶，不屑地说道。如今的王俊凯和王源已经不比以往，不要说八刀鬼那种六角魔族，就是七角甚至少部分八角的魔族，他们也能应对。换句话说，除了魔帅、魔将和一些八角魔族的精英，他们对上单个魔族即便不是稳操胜券，也能保证不败。

“为什么连越山都有魔族了？”王源想到了去年出现在越山的八刀鬼，对于这种人族后方出现魔族的情况表示不解。

王俊凯说道：“现在北方还在打仗，也许有漏网的也说不定。”

确实，北方的战争仍未结束，在那个狼烟四起的战场上，各种各样的人族或魔族正在厮杀。

没等王源再说什么，大街尽头就传来了轻微的声响，这声音越来越大，说明有东西离他们越来越近，而且速度很快。王俊凯把王源拉到自己身后，侧耳倾听，皱眉道：“这好像是马蹄声。”

“还有人在喊什么。”王源说道。

果然，街那边出现了一个骑马的人影，他一边纵马狂奔一边大声呼喊着什么，街道两边的一些窗户内零零散散地亮起了灯光，还有几个好事者推开窗户朝外面看。

“他好像在喊……”王源的神色凝重起来，“魔族！”

等骑马的人接近后，王俊凯和王源看到他身穿一件官差的衣服，虽然已经凌乱不堪。官差满脸惊恐的表情，大喊着：“魔族！有魔族！你们快跑。”

“我们是越山子弟，”王俊凯提枪站了出来，“你先去越山方向避难，魔族由我们来对付。”

官差骑着马和王俊凯擦身而过。这时二人已经能看到跟在官差身后的魔族了。这只魔族头生六角，右手持盾，脸色不知为何比正常的魔族要白上不少，也许是因为常年待在冰冷、缺少阳光的地方。

“是在雪原伏击我的魔族！”王源认出了对方，喊道。

“伏击王源的魔族？”王俊凯的声音陡然提高，他的脸色突然变得非常不好，直接就朝魔族走了过去，双臂发力，提枪刺向魔族的胸膛，长枪划过夜晚的空气，带起了一丝血腥的味道。

六角的魔族反应迅速，马上放慢脚步，持盾于身前，挡住了王俊凯的雷霆一击。王俊凯剑眉挑起，转动长枪，枪尾划过一个弧线打中了盾牌边缘，将盾牌震偏，然后不等魔族反应过来，直接一脚踹上去，把魔族踹翻，那面坚固的盾牌也飞了出去。魔族刚要起身，他又上前一脚踏住魔族右腿，持枪戳向魔族的胸膛，然后举起枪，再戳，再举，再戳，巨大的力道把魔族死死钉在地上。简单重复的动作就像是月兔捣药，但是那股狠劲让王源想起了以前看到的那些屠户，没有丝毫战斗技巧可言，只有粗暴的动作，再这样下去王源简直要怀疑王俊凯到底是想把这只魔族刺死还是捣烂。

王俊凯不知道戳了多少次，直到他双臂酸痛才停手，至于那只魔族，按照王源的说法，把魔角一除，恐怕连是不是魔族都认不出来了。

把魔族解决后，王俊凯后退几步，把枪扔到地上，仰起头长长地出了口气。

“怎么了？”王源问道。

“累。”王俊凯如实回答。

听闻此言，王源哈哈大笑：“哈哈哈哈，谁叫你那么用力？”

“替你报仇喽。”王俊凯靠近王源，盯着他的眼睛，认真地说道。

“我知道，”王源搂住王俊凯的脖子，气息抚过王俊凯的脸颊，“我很高兴。”

听到王源说他很高兴，王俊凯也高兴起来，说道：“那我们回去吧。”

王俊凯和王源手牵手回到了越山，不耐烦的山鹰早就回来了，停在树梢上，鄙夷地看着二人，这么点路还要磨蹭这么久。

二人刚回来，就有师弟来告诉他们，师傅连夜召集所有弟子，让他们赶紧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王俊凯和王源也不敢耽搁，迅速赶往越山主厅，里面灯火通明，越山弟子齐聚一堂，火光照亮了他们疑惑且紧张的面孔。他们的师傅、同时也是越山掌门胡叔度坐在最上面，眉头紧锁，完全看不到平时的慵懒模样。不仅如此，就连一直留在越山养老、平时基本不出门的师叔祖也出席了，坐在胡叔度旁边，虚拄着一根拐杖。而坐在胡叔度另一边的则是之前那名官差。王俊凯和王源进去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他们已经是来的比较晚的了，在他们之后只有两三个弟子。

等人都到齐后，胡叔度开口，说道：“从崤西关起，到定远关为止，北方十一座关隘全部被魔族攻破，现在魔族大军已经拿下洛阳，下一步就要进攻神都。”

胡叔度话音刚落，堂下一片哗然。须知中原与大漠交界处的这十一座关隘是人族历时两百余年才建成的，是人族直面大漠的第一道防线，不知道防御过多少魔族，坚固程度难以想象，如今却被全部攻破，着实让人无法相信。

对于王俊凯来说，这种不解的情绪要更重一些，他曾在大漠中看过魔帅率领的军队，虽然仍然强大，但是实力和去年进攻中原的军队应当差距不大，更何况魔族已经失去了山鬼这一重要战力，怎么可能如此迅速地攻破十一关呢？

堂下一片嘈杂，越山的弟子们讨论声不止。有一个戒律堂的长老起身，问道：“掌门，十一关被魔族攻破，此时何以得知？”

胡叔度看了一眼身旁的官差。官差站出来，对众弟子解释道：“十一关是在三天内被魔族全线攻破的，相互之间根本来不及警告，从十一关派往中原各地的官差也大都受到魔族的截击，导致朝廷无法直到前线的战况。”

“那您能逃过魔族的截击，实属不易。”王俊凯说道。

官差摇头：“我本来也不能逃脱，好在路上遇到了护送邓子山将军的卫队，有他们的掩护我才能逃脱，但还是被那只六角魔族盯上了。”

之后，官差把前线的情况对众人讲解了一番，使越山上下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某一天，在十一关的关前，突然出现了一些及其强大的魔族，头上长着数不清的魔角，就像当初徒手掀翻人族数十骑兵的魔将雾夺那样。这些魔族在合适的时间突然出现在了合适的地点，于是瞬间便改变了战局，这些守护中原的关隘在三天时间内一个接一个告破，最终人族防线全线崩溃，魔族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进洛阳城，控制了人族半壁江山。

“越山众弟子听令，”胡叔度甩了甩胳膊，站起身，“今人族有大难，我越山当身先士卒。明日卯时，越山所有弟子全部下山，参军，杀敌！”

“谨遵掌门之命。”

整个越山都沸腾起来，众弟子或骑马或步行，迎着山风走出山门，穿过小镇，去往洛阳。

山上，马伯把一块破布往盆里一扔，结束了今天早上的工作，或者是这辈子的工作。他转过头，有些意外地看到仍然有两个人坐在那里吃早饭。要知道人族正值危难，其他人都只是草草吃完早饭便下山了，有的人甚至连早饭都不想吃，或者挑几个烧饼带着路上吃，这二人为何如此镇定？

“我们得快点，他们都走了。”王源看了看，发现四周已经没有其他吃早饭的人了，下意识地准备狼吞虎咽。

“早饭吃太快对身体不好。”王俊凯按住王源的手，“慢点吃。不着急，踏雪无痕走的比正常的马要快。”

这点王源当然知道，踏雪无痕的速度足以与邓子山的玉照夜狮子相比，但他还是有点着急，三口并作两口吃完了早饭，抓起剑就走，王俊凯紧跟在他身后。

二人顺着小镇旁的河流向西走去，一年前，王源就是在这里送王俊凯离开的，从那之后的一年间，二人一直分别，一直在追逐对方却一直无法相见。

看着河畔随风摇摆的柳条，王俊凯颇有感触：“如今看这些柳树都顺眼起来了。”“这么说去年还不顺眼？”王源问。

“去年走时，你还不在我身边。”

两人一边走，一边随意说着闲话，到了晚上，二人进了洛水城，此城和洛阳虽然相隔较远，但同靠洛水，风景也和洛阳有几分相似。由于魔族已经控制了洛阳，为了防止他们顺流而下，洛水城的河面上架起了数十道铁索，一切船只都禁止在河面上行驶。见天色已晚，二人找了个客栈便住下了。

“王俊凯，马儿都喂了吗？”

“客栈的马棚里面有专人负责，我刚刚也去看过了，没问题。”

“你看一下，我带了两把剑，一把是师傅送的灵泉剑，一把是我自己用的剑，都在吧？”

“看了，都在，我已经帮你放好了。”

“行，那你也收拾一下自己的东西吧，我这里自己能解决。”

“我正在收拾呢。”

王源停下手里的事情，抬起头，看到王俊凯把包袱随意地往桌子上一放，查看里面的东西，自言自语道：“这衣服完全够用，有点带多了，明天走之前最好把水壶装满水。”

“你就要了一间房？”王源问道。

王俊凯点点头：“准确来说是只剩一间客房了。”

王源也没那个闲心去楼下问是不是真的只剩一间，说道：“那就来帮我整理一下床铺，要不然晚上让你睡地上。”

“来了。”王俊凯从椅子上蹦起来，把被子抱起来，王源便开始整理床单。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震天的喊叫声，以及大队人马经过的马蹄声，王俊凯走到被街道上的火把照亮的窗户前，朝外面望了一眼：“外面有很多人，而且是正规骑兵，不知道要干什么。”

“好像是洛水那边出了什么事。”王源听了一会儿，说道，“我们下去看看。”

“嗯，听你的。”王俊凯点点头，把被子重新放回床上，提起自己的长枪，拿起灵泉剑递给王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