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矅，你怎么了？”
陈小飞不自然地揉了揉写满惊诧的脸颊，转而担忧地抚上他的额头，发现不热，便讪讪把手缩了回来。
这家伙不爱学习他知道，但张着嘴像老太太一样聒噪地抱怨，这场面他还真没见过…
“要不，今天先到这儿吧，你回去巩固巩固，下次从元素周期表这里继续讲。”
见钟矅不说话，陈小飞无奈地摇摇头，放下粉笔，拍拍笔灰覆盖的袖口，合上了课本。
“等等。”
想到封月那张令人不忍的委屈脸，钟矅不情不愿地抬起头来，一脸别扭地指着黑板上的某块板书说道。
“这道题的第二个步骤再讲一遍。”
“噢？好嘞！”
陈小飞格外惊喜，他瞪大了眼睛，手激动得直打哆嗦，殊不知这样措手不及的神色是多么不符合他这个健壮的大体格子。
十五分钟过后，陈小飞趁歇口气的时间吞了半杯水来缓解自己的口干舌燥，眼睛却还是不放心地望向他，满怀希望地问道。
“现在呢？会了吗？”
“会了。”
钟矅若有所思地在本子上写写画画，他模仿陈小飞的步骤列方程式，找反应平衡，最后代入求解。别看涂抹得乱了点，最后还真就得出了正确答案。
那张好像有人欠他几百万的凝重面孔终于露出了一丝释然的笑容。
“这道题学会了，这类型的题目就可以举一反三，像这种，这种，都可以通过方程式的变换解出来。明白吗？”
陈小飞趁热打铁地灌输着，恨不得把自己的所学所得通通告诉他。
教育界的基本铁律在陈小飞身上呈现得淋漓尽致——年轻教师往往对学习不好的同学抱有执念，因为教会他们相比教会好学生所获得的成就感要更加强烈，然而老教师则习惯全面撒网，重点捕捞，放弃差生队伍只是一念之间的事。
总而言之，教学习惯不一样，教师体验就不一样，年轻教师工作起来更有干劲从来不是一句空穴来风的话。
“知道了。”
钟矅抱着课本慢悠悠地回到教室，大致整理一遍后，他还是忍不住熬夜带来的困意，昏昏沉沉倒在桌上睡了去。
午餐时间，邵南拖着哈欠满天飞的钟矅来食堂觅食，因为今天有红烧肉供应，所以在某窗口排队的同学格外多。
邵南最爱吃红烧肉，和杂食动物钟矅不同，他是典型的没肉会死星人。
“曜哥，我们也去排那个队吧！你看好多人啊，肯定很好吃！”
邵南蠢蠢欲动的嘴巴指挥着灵敏的鼻子，仔仔细细地嗅了嗅空气里浮动着的肉的味道，看他那张陶醉的脸就知道他的满足感已经爆棚了。
“排那个。”
钟矅掰过他的脑袋，手指修长，指向某处人烟稀少的窗口，一本正经地说道。
“你不是最讨厌吃面条的吗？”
看到窗口上标的“面条”俩字，邵南的脚仿佛被强力胶水粘在了地面，一步也走不动，他不可置信地叫唤道。
“少废话，快点吃，老子要回去学习。”
钟矅没好气地拍了一巴掌邵南的脑袋，揪着人走得飞快。
“疯了，一定是疯了…”
邵南端着面条，生无可恋地跟在男生身后，想死的心都有了。
初二一班，此时此刻正迎来一场难得轻松的数学课，教学任务任素敏昨天已经布置过——评讲周测试卷。
对好班里的优等生来说，她们根本不需要这道程序，周测试题只是她们题海战术中的基本过关项，拿到让人手软的满分已经是件再平常不过的事了。
所以任素敏的这节课，实际上是讲给那些成绩不算突出且数学短板的同学的——虽然把他们中任何一个挑出来放在年级里都是数一数二的拔尖生，但在优胜略汰的一班里，他们的存在并没有外人眼中那么灿烂辉煌，反而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这就是所谓“冷暖自知”的真实处境。
任素敏清了清嗓子，严厉的眸光扫视一圈班级，发现大部分同学都在聚精会神地做题，满意地点点头，可当她的视线落在正趴在课桌上打盹的李金燕身上时，便突然皱起了眉头，这家伙数学成绩那么差，还好意思睡觉？！
任素敏隐约浮现出几丝愤怒的面孔逐渐绷紧，胳膊上几片肌肉霎那间进入了战备状态，手指间的长粉笔很快被碎成几截，其中一小段在她指间微微调整方向，随着动作娴熟地一抛，便“咻”的朝着李金燕飞去。
“嘣！”
如同子弹瞄准那样不偏不倚，粉笔头正砸在李金燕的大脑门子上，瞬间，她惶恐地抬起那张因为胳膊和课本的挤压而变得有些潮红的脸，从睡梦中乍然惊醒，半张着的嘴巴里溢出声不安的呜咽来。
“李金燕，给我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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