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钟矅来说，熬夜的理由可以有千万种，唯独不能是因为学习，然而这天晚上他为封月破了例，抱着课本啃到半夜，直到眼皮子打架才迷迷糊糊地丢下课本倒床就睡，梦中被好死不活的几何图形追着打了半夜，以至醒来的时候眼前还是恍恍惚惚的。
魂不守舍地洗漱完，他顶着一双熊猫般的黑眼圈走向餐桌，一屁股坐下，抬手将杯里的牛奶一饮而尽，漫不经心地冲阿姨挥挥手。
“帮我再来一杯。”
“好的。”
阿姨错愕地接过空杯子，心想平时连一杯都喝不完的人今天怎么变得这么爽快？莫非他一夜之间意识到了牛奶丰富的营养作用？不会吧，他可不是自觉的孩子…
阿姨摇摇头，动作流利地把倒满的杯子端回来。
封月一个没注意，钟矅已经喝光了两杯牛奶，而她的那杯还纹丝不动地摆在桌上，今天估计又是一个不喝牛奶的早晨…
两张香气扑鼻的鸡蛋饼下肚，钟矅和封月异口同声地打了个心满意足的饱嗝。
就在两人背好书包准备走的时候，钟矅突然叫住封月。
“回来，把牛奶喝了。”
“啊？”
封月被他唤回头，抬起的腿在跨越玄关那刻及时地缩了回来，疑惑地看着他，发现他一本正经的地指着她的牛奶杯，只好磨磨唧唧挪回来几步。
“来把牛奶喝了。”
钟矅意识到自己刚才的态度好像有些霸道，眼前人可不是邵南那个大傻蛋啊！不由得放缓了语气温声道。
“可我不爱喝牛奶…”
封月为难地揪着眉头，身体挪到钟矅身旁，仰着小脸观察他的表情。
“我以前也不爱喝，但是老钟说喝新鲜的牛奶好像对脑子好，你平时学习多累啊，补充一下营养也挺有必要的…”
钟矅一边饶有道理地劝说，一边温柔地望着表情半信半疑但手已经接过牛奶杯的封月。
“喝完吗？这么多？”
封月警惕地嗅了嗅，真不是她喜欢的味道。
“对。”
钟矅倚在椅背上点点头，如果不是昨晚亲身体验了一把学习的痛苦，他是不会如此积极地挽救自己那些半死不活的脑细胞的！
“好叭…”
封月老老实实地吞了下去。
阿姨望着两人一高一低消失在门口的背影，突然对钟矅有种刮目相看的感觉，她没想到这小子也并不是表面上的那么不近人情，对女孩子还是有温暖的一面的！只是上次的事依然盘旋在她脑中，像个不为人知的秘密，染着神秘的色彩。
初二一班，离迟到时间还有很久，陈冰便早早蹲守候在班级门口，手里肘着根教鞭一晃一晃，不知是虚晃还是真的会落在某个倒霉的同学屁股上。
“封月，你出来一下。”
封月前脚刚踏进教室，后脚就被陈冰叫出去谈话。
“听你们数学老师说，你周测考了满分，不错，继续努力！”
陈冰拍拍她的肩膀，笑眯眯地夸奖道。
“好。”
周围经过两人的同学纷纷瞪大了眼睛，他们不可置信地望着眼睛笑成一条缝的陈冰，脚下生风地溜远了，心中暗香，原来陈主任也能露出如此温和无刺激的表情啊！当真是活久见！
“这次的期末考试，我对你是抱有很大希望的，你要多努力，争取给我们班刷新一个最高分！怎么样？压力大吗？”
见封月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陈冰笑得更得意了，好像出炉的成绩单上她的名次已经位居前列了。
和封月这里轻松和谐的景象不同，钟矅正被陈小飞揪到办公室开小课，自从刚刚被迫从甜美的梦乡中醒来，他已经蹲在小板凳上保持这个蔫巴的姿势很久了，小黑板上的内容密密麻麻的，他却没出息地一个字都学不进去。
“钟矅！看黑板！坐着都能睡着也就你了！”
陈小飞恨铁不成钢地敲着黑板，唾沫星子纷飞，钟矅从这场自上而下的口水风浪里勉强躲开了大多数，却还是没能避开其中最硕大的一滴，只好绝望地望着它随着漂亮的抛物线弧度落在自己今天新换的衣服上并逐渐渗入内部，唇角艰难地扯出一丝苦笑。
“你能不能认真点！你可是下学期的预备班长，就你这水平怎么能服众啊！听到没？说你呢！”
陈小飞气得七窍生烟，细长的小棍子在空中胡乱挥舞着，就是没有一下落在男生身上。
“大哥，又不是我自己想当班长的！你这要求也太过分了吧！谁能每天做这么多题啊我的天，头都要炸了，昨晚就没睡好，今天早上又在这儿…哎…真是！”
钟矅气结，忍不住一脸哀怨地叨叨了一大堆，也不看陈小飞脸上是何种惊诧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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