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人好像几天没吃东西似的,身形削瘦,一瘸一拐,要是风再大一些的话,估计能把其中一两个吹倒。叶君荷用惊恐的眼光看着蓬头垢面,全身散发着怪异气息的几人,嘴巴哆嗦着问道“你们是人是鬼?”
一个长脸男人站了出来“哪来什么鬼?我们是来收保护费的?外地新来的吧。不懂规距?”
叶君荷从来没听说过保护费这个词语。“你们敢?这里是叶天陶叶府尹管辖的地方,你们要是胡作非为,叶府尹决不会放过你们。”
“叶天陶?你说那狗官?不提他还好,提起他我就来气,要不是这些年他连年征税,我们几个会沦落到此乞讨为生吗”长脸男说着,转向对其它几人道“这小丫头知道叶天陶,我看不是富家千金,也是官家子弟,身上说不定有几个值钱的东西”
“你们好手好脚,干嘛不好好乞讨,非要当流氓?”叶君荷见几人并非残暴之徒,定了定思绪,反倒平心静气理直气状了许多。叶君荷见几人纷纷作出惊骇状后,忙发现自己话语说错了,把种田说成了乞讨。马上又改口道“不好意思,我无心当各位是要饭的,我是说各位不好好种田,干嘛非要当流氓。”
几人被她这么一问,反倒面面相觑,长脸男子打破这尴尬,破口骂道“去它大爷的,耕作农田,那也得有地才行啊,如今大片的地都被官府征用了去,要么被员外们占了去,百姓种田还得交租上税。别说遇到灾荒年,即使收成好,付了租金连本都不够,你叫老百姓怎么生活下去?”
叶君荷见长脸男子这么说,仿佛矛头都指向了自己父亲,心想:难道父亲已经引起公愤了吗。正想还说什么,却见眼前几人凶神恶煞般向自己扑来,听见其中一人说“看她头上的玉簪,估计是个宝贝,咋们抢了平分”
叶君荷平生素未遇此凶险,情急之中,慌忙大声呼叫救命。几个乞丐忽然被她尖锐嗓音吓到,纷纷愣住缩回了手。这时,叶汮荷背后的店门打开,还是那个板着脸的老板,门半遮半掩,老板未出来,店外的几个乞丐见屋里透出一丝光亮退了好几步。那女老板面无表情,见此情形后冷冷说道“吼个什么呢?还让不让人睡觉”说完哐当一声关上了门。只留下门撞击木墙的余音。
叶君荷见状,趁机起身就跑,等乞丐反应过来,已经跑出去好几米远,几个乞丐一瘸一拐的追上去。
她拼了命地向前跑,不时回头看。跑到街巷的一个拐角处,忽然与迎面走来的一人撞了个满怀。两人同时发出“哎哟”一声,叶君荷捂着自己的头。那人抱着自己的胸脯,大为不悦道“哎,我说你这人,怎么走路不长眼睛?”捂着头的叶君荷眯缝着双眼只见眼前站着个眉清目秀的大男孩,个头比自己高了一大截,顿时欣喜万分,头也不痛了,忙说“哥哥,有坏人追我,救救我。”
“坏人?哪来的坏人,我看你就像个坏人吧。大半夜的在街上匆匆忙忙瞎跑,肯定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走。我带你见官去。”那男孩说着就上前去拉叶君荷。为了甩开几个乞丐叶君荷早已跑得全身乏力,现在又遇上个不分清红皂白的愣头青,情急之下,抓住男孩伸出来的右手一口咬了上去。这一口,叶君荷貌似自己只用了七成的功力,然而那男孩却像被针猛地扎了般,左手上一个圆木形的东西被抛了几丈高,紧接着是嘶声力竭的嚎叫,叫声中掺杂着极其痛苦的表情。
“啊”的一声,打破了四周寂静安详的气氛。声波像入水的石头一时激起千层浪,街道两旁房屋里的窗户接二连三地打开,听到惨叫的人纷纷探出头。这时,几个穷追不舍的乞丐也赶到了现场,见此情景,长脸男走上前,故作凶狠道“小子,别多管闲事,滚开,不然揍你到半死。”
男孩没理会长脸男子,反倒问叶君荷“你说的坏人就是这几人?”
“嗯” 叶君荷连连点着头。他知道自己误会了眼前这个看似无助的女孩,立马理直气壮地说“你们要是敢欺负她,我就报官”
“报官,这大半夜的,我给你个机会”长脸男子不屑道。
“我这就报给你们看”那男孩说着便从身上摸出一个好似爆竹的东西和火折子,然后点燃引信,只听“嗖”的一声,那东西便冲上天,一朵漂亮的花环瞬间挂在半空中,几个乞丐好奇的看向天空,叶叶君荷也抬头看向天空,两边店铺打开窗户看戏的街邻也纷纷看向天空。
“好美啊”乞丐中的一个发出感叹。
“简直太美了”另一个接着感叹道。
男孩微笑地说道“美吧,美的还在后头喱。”
“不好,是信号”长脸男似乎见过那玩意,看了半天才反应过来。
然而说什么都已太晚,附近夜巡的士兵看到信号后第一时间赶到那里,叶君荷向巡逻的士兵说明事情的原尾,几个乞丐被逐出了城,看戏的街邻这时纷纷关上了窗。街道又恢复了宁静。
叶君荷要男孩送她回家,男孩犹豫了会还是答应了。两人走到叶府门前的时候,叶府大门两边早已站满了带刀的侍卫,左右两边高大威严的石狮子也被挡住了。叶府大门两边各挂一盏红彤彤的灯笼,把周围照得格外亮。叶君荷看到叶天陶站在大门前十分焦急,自己在外面受了委屈,哭着跑到叶天陶面前,叶天陶惊怕之余见到女儿平安归来,高兴得一把拥入怀中。
半銄,叶天陶开口道“荷儿,你跑哪里去了,我派了几拨人去找你。”叶君荷自知自己犯了错,但又不敢立刻承认,说“父亲,此事说来话长,我在街上遇见几个流氓,他们要抢我的东西,好在遇到了那位哥哥,是他救了我。”
叶天陶打量着不远处的清秀男孩,有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在他潜意识里,和他女儿结交的人似乎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企图,“既然你救了我家荷儿,就是帮了我,有什么要求尽管开口,金银首饰、绫罗绸缎,你想要什么都可以给你。”
“大人误会了,我什么也不要,只要你女儿平安回家就好,如果大人有心,就多关心关心麦冬城的百姓。”说着转身离开。叶天陶被他这么一说,反倒说不出话来,叶君荷忙追问上前“哥哥尊姓大名?家住哪里”
“我复姓谷梁,单一个羽字。家住城西铁匠铺旁”说完,人消失在寂静的黑夜中。
从那以后,一有机会,叶君荷便溜出去找谷梁羽,一开始谷梁羽对叶君荷这个大小姐总是躲来躲去。渐渐的,时间久了,叶君荷不去找他的话,他会莫名奇妙的想她,盼着她来。母亲看出了儿子的心思,劝他离那千金小姐远一点,一切从现实出发。为此,他变得整日闷闷不乐。
终于有一天,叶天陶发现自己女儿老是鬼鬼祟祟往外跑,一怒之下盘问叶君荷,叶君荷说出了实情。叶天陶爱女心切,担心自己女儿被人利用,于是亲自带着一队人马到谷梁羽家中,叫人摞下几十锭银子,扔下一句话“从此,不许再与我女儿有任何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