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鹤堂进屋,搓了搓手,看着弟弟和九良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先出了声:“怎么开了窗户,天凉,你身子又不好。”
说着把窗户关了,周九良看到他来,对孟鹤琰说道:“我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孟鹤琰咳了两声,叫住了他:“今日我哥好不容易早来一次,你不用了晚饭再走?”
周九良停了一下,不知道怎么面对孟鹤堂,想想还是算了,于是回绝道:“不了,我先走了。”
孟鹤堂知道他心里的结打不开,于是追了出去。
孟鹤琰笑了笑,能牵动你心绪只有他,什么少年老成,在他面前通通都是惊慌无措的,这样的哥哥也很好,不似从前那般的让人觉得看不透。
孟鹤堂追出来叫住周九良:“九良,你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周九良头也不回,声音却有些颤抖:“谁躲着你了?我家里有事,不便久留。”
孟鹤堂的鼻子酸了酸,把周九良扳过来面对着自己,说道:“不便久留?周九良,过去十二年,四千三百八十日,日日在一起,为什么你不说不便久留!过去十二年,年年在一起守岁,你为什么不说不便久留!周九良!你为什么不说!”
周九良第一次看见他这个样子,想要推开他的,却发现他的力气如此大,自己竟无法挣脱,肩膀被捏的生疼。
孟鹤堂松开了他的肩膀,闭上了眼,仰头望了望天:“罢了,你走吧,是我对不住你。”
周九良转身向门外走去,孟鹤堂的声音从后面从后面传来:“今年,记得来守岁,吃...团圆饭。”
周九良的眼泪一下子就掉了,步伐坚定的出了门,团圆饭?孟鹤堂,你告诉我,我怎么团圆?
我知道不能怪你,可是除了恨你我竟找不到一个活下去的理由,请你原谅我的任性,我谁都可以不恨,除了你。
孟鹤琰站在门口神色复杂的看着自己的哥哥,自从爹娘出事,哥哥表面上很平常,可是他在做什么,谁都猜的到。
孟鹤堂缓了缓,笑着转过身,看着孟鹤琰在看着自己,笑道:“琰琰,你都快十七了,我给你找个媳妇吧,早点成家也好给孟家留个后。”
孟鹤琰咳了两声,苍白的脸上浮现一抹红晕,说道:“你都二十三了,你怎么不娶?我这个身子骨,咱们家现在这样,哪家姑娘愿意嫁给我啊?”
“你只是爱生病,又不是什么大病,体虚而已,哥哥还是能娇养你的。”
“可别,我底子不好,还是多锻炼锻炼,你赶紧娶媳妇,生个孩子,九良也该娶媳妇了。”说着,孟鹤琰走进屋里,桌上的饭菜快要凉了,家里一共只有两个丫头三个家丁来照顾孟鹤琰,孟鹤堂平时不在家也不需要照顾。
可是家里虽然家产暂时充足,也不能这样坐吃山空,周九良回到家里,周府只有他一个人,以前不会做的事现在都要学着做了。
周九良开始担心孟府的开销,他一个人倒是没什么,周府的家产够他花一辈子,可是孟鹤堂还要给孟鹤琰买药,都是百年以上的好药,可怎么办呢?
又过去了两个多月,周九良再也没见到孟鹤堂,问孟鹤琰他只说平时回来的更晚了,早上也是不见人,不知道再忙什么。
外面飘起雪花,明天就是除夕夜了,这一年要过去了。
周九良站在孟鹤琰屋里的窗前,见他出神,孟鹤琰拍拍他的肩膀,说道:“九良,今年真的不来我们家过年?每年都是在一起过的。”
周九良听着那句我们家,心里一紧,头也不回的说道:“你怎么不去周府陪我过?”
孟鹤琰知道他现在敏感,给他披上自己的披风,笑道:“小孩子脾气,在哪不是一样,你要是欢迎,我们去周府怎么了?”
“可别来,每次来我娘都给你们做红烧肉,粟子糕,忙的停不下来,如今人不在了,让人消停会吧。”
“嘁,我娘那不是也自己下厨,两家一起过那是传统了。”
周九良不说话了,眼看着天就黑了,孟鹤堂还是没回来,周九良就回府了。
今年出了事,两家也没什么好过的,于是就和平时一样买了菜做饭,到了晚上,周九良看着大街上灯火通明,只有周孟二府一片漆黑,毫无生气。
周九良叹了口气还是转回头走向了孟府,孟鹤堂也正站在门口那里,他知道周九良一定会来。
周九良走到门口的时候,看到孟鹤堂在门口站着,走到他面前,说道:“我来晚了,还有粟子糕吃吗?”
孟鹤堂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发,温和的笑道:“知道你爱吃,给你留着呢。”
周九良点点头走进了院里,进了正屋,孟鹤琰正在喝茶,见他来了,起身迎他坐下。
嘴里嘟囔道:“你可算来了祖宗,你不来我哥不让我吃粟子糕。”
孟鹤堂笑着进来,敲了敲他的头,笑道:“哪里是不让你吃,只是怕你贪嘴给吃光了,九良吃什么,你身子不好,太甜了,怕你生病。”
孟鹤琰悄悄翻了个白眼,惹得孟鹤堂又打了他一下。
周九良笑了笑,看着平日里最爱吃的粟子糕,拿起一块尝了尝。味道没变,还是他们常吃的那一家,但是心情却变得复杂了许多,他再也不是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