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客栈。
角落一桌摆着清清淡淡几碟小菜,书生与竹子要妖坐,碗中已空,现今只在夹菜,干嚼着互相搭话。
竹子妖明里暗里,总算从书生口中探清了长安大多现状,忽然恍然大悟般:“对了!都忘了问,兄台尊姓大名?”
书生停下替他夹菜的手,放好筷子,微笑回应:“不敢,小生文步,长安寒门学子,屡次未竞功名,今已落得无家可归的下场,唉……不知尊兄贵姓?”
竹子妖看着旁边空位上编制精致、井井有条的竹斗笠:“我姓竹,”再伸手轻轻摸了摸:“名序。以后,尽管叫我的名字了!”
“好……”
一餐已尽,竹序喊来小二结账,十几个铜子的事儿,竹序毫不吝啬地掏出个金元宝:“够吗?”
店小二不是第一回遇见这种事了,愣一会儿,随即反应过来:“够!够!客倌,还有什么要吩咐的?”
竹序指指自己,再指向文步,比出两根手指:“我和他,一间上房。”
店小二再次愣住:“客倌您……”
竹序迷惑:“银子不够吗?”
文步看店小二的表情,便知他有所误会,瞬间红了脸:“竹序,你怎么——”
竹序打断他,无所谓道:“没事,小文,房子那点钱我还是付得起的!”
文步脸更红了。
店小二内行地笑了笑:“银子够!客倌,您二位请随我来!”
引着两人走到楼梯,店小二的笑容非常发自内心:明明能要不止十间上房,却偏偏只要了一间房,这明摆着是要“大开杀戒”啊!
再看看那位涨红的脸,听听那亲昵的称呼,不是断袖还能是什么?
文步的脸现在还害羞得如小姑娘一般涨得通红,低头不言不语,竹序则对二人的自我遐想毫无知觉——山间灵芽,就算未成人形时常跑下山去游魂荡神,也仅知“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令人浮想联翩,殊不知“男男”相处更让人思想脱臼。
上了二楼,店小二及时将思路拉回正轨,顺利把他们带进房间后,傻笑着下了楼。
房间很干净,各处都打理得整整齐齐,基本上不用收拾。趁着文步没注意,竹序弹指,在窗边挂上一个鸟笼,竹子编的,里头一对画眉,开口一叫,竹序微笑,文步则吓了一跳,捡起掉落的书卷:“竹序,什么时候有的鸟?”
竹序笑着应答:“这两只画眉鸟吗?进来时就有啊,是你没发现吧?”
文步凝视两只欢快的鸟儿:“是我大意。”便又继续埋头整理书篓。
楼下可称几乎每位店小二都从刚才那位手中得到第一手重大消息:客栈里有断袖!闲着的几位,已经在互相交代——今晚值夜班,顺便盯着人家,有情况务必叫醒整间通铺!
戌时,风凉,秋叶瑟。
文步提心吊胆、忍着心理障碍和竹序一枕同眠,睁着眼睛实在睡不着觉。
忽然,觉得腿脚那处的被子上有个会动的东西放着,伸头一看,两只画眉鸟竟自己开了锁逃出来了!
于是,他毫不犹豫推醒了身边沉睡的竹序,两人在床上地上对那对画眉鸟一阵穷追猛打,动静相当大,值夜班的那小二兴奋得表情抽象,撒欢似的奔向通铺。
隔日,呈腰酸背痛状的二人令店小二们浮想联翩,傻傻地端错了菜品,招来好一顿痛骂;竹序口中言道“好好补补”,更难得地让一帮店小二的思想瞬间犹如野马脱缰,一发不可收拾!
对这些年连个呆书生都能猜到一二的个人依脑补,竹序旧毫不知情,以至于当一碗十全大补汤被竹序推到文步面前,还火上浇油添一句:“小文,昨天晚上累着了,好好补补。”因而招来店小二们数十双目光跟过来时,文步尝到了对人生的绝望!
正当竹序对文步快熟透了的脸庞准备发出慰问时,两抹秀逸的白色人影气势汹汹地闯进客栈,站定后,方使人看清,是一前一后两位侠女。前面那位端庄秀美,左手长剑,右手剑鞘,双目警觉地望着客栈四周;后面那位左手执鞭,支着膝盖喘气。
环视了一圈,应当是消除了戒心,前面的姑娘长剑入鞘,平视前方,高喝:“小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