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公子都爱管闲事嘛。”一个人拿着小钱袋,确认易渊走远,才压低声线对四周的人说。
“是啊。你看他,眼睛笑到都眯起来了,长得一副老好人的模样,谁知道心里想的什么。”
“哎,也别说人家,你看看你,一眼就知道不是善良的种。”
“喂你什么意思啊!”
本就是几个酒肉朋友,因为几句话吵起来,也实实在在是个常事。
店小二也只当没看见,毕竟像这样的人吵起来,一周最起码有个五六次。
对酒馆了的二三事不敢兴趣,先琢磨起那些人的话来。
九月初九?易渊实在想不明白谁会在这天逼婚。
今年的这天……反正也不是什么黄道吉日。
难不成是图个字面意思,求个久久在一起,又或者,这胡少爷本就对黄历这东西不明所以。
易渊虽是表面上的随便打听打听,心底,却早已冒出了无数的异想天开。
他自己也不是不承认自己爱管闲事,只是,到处走走听听也是好的嘛,他是耐不住一整天就闷在房中。
易渊漫无目的地走,等好不容易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竟是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之前透露时间那人顺带透露的何家的地点。
果然啊,老天也在暗示我管这个闲事。
的确,如那人所言,破破烂烂的一间木房子,外边用木头围了个破围墙,甚至都不用砖,估计也承受不了什么风雨,甚至只是小小的微风都能随意吹倒,易渊突然想到了见过的老是动不动就搬家的草原上那些人的轻便房子。不过那些应该更……高级一点。
这胡家的孩子都能被称之为少爷,家境自然是不错吧?那这样想了,何姑娘嫁过去估计也不错,当然,只是出于物质上的。
易渊想着,神使鬼差地敲了敲门。
门是没开,倒是声音先传了出来。
“说了多少遍了,不嫁就是不嫁,我女儿不乐意你们给多少钱都不嫁的!”
颇有些骂街的架势,这得是被烦了多久,易渊感叹。
“老婆婆,您误会了,我……”
易渊话还没说完,里面的人却又抢先了一步。
“什么老婆婆,老娘年轻着呢!你们现在的年轻人,一个比一个不会说话吗?”
虽是说着骂人的话,门是打开了,里面开门的人高盘着一头黑发,白发都仔细地藏于里面或是遮住,若不细看,还真看不出来,脸上不知用的是什么涂的腮红,唇红,应是在效仿那些城里的贵妇,但确实,相比于其他,眼前这位的气色好的太多,也如她所言,她看起来比她的声音年轻太多。
“你是哪位?”语气中带有说不出的滋味,这倒让易渊想起了城里的那些贵妇,管你什么事,身份高点的说好听话,低点的就老带刺。
那我身份是有多低?
“我叫易缨,别地来的,听闻了这的故事,心生好奇,就想来打听打听。”易渊随便想了个名字,笑的更加随和了些。
“哏,看笑话的是吗?”
果然,贵妇嘴里吐不出象牙,易渊只觉得自己尽量保持上扬的嘴角开始有些颤抖。
不行,要蹦住。
“不是,在下就是想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易渊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更加可亲一些,虽说是没有什么用吧,反是有些狰狞的意思了。
“要真能帮上什么,那还真是不知道胡家花重金请的那些来洗脑的‘医生’有什么用。”
易渊还想反驳什么,只是那位“贵妇”向他招了招手,示意他跟她进去。
老天开眼?易渊马上跟了上去。
“那个……姐姐?怎么称呼?”
走进那两米高,却随便一踹就能坏的木栏,易渊总觉得自己该说些什么,化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我觉得姐姐这个称呼挺好。”
易渊只觉眼前这个人竟是如此厚颜无耻,简直刷新世界观。
虽是间破木屋,从外边看确实看不出什么,但里面,却着实惊艳了些,各式的画十分规律的种植其中,花花绿绿的确不会让人感到突兀,高到刚好被木栏挡住的果树上还存有些许果子。
颇有些“室内桃园”之意。
易渊手贱的摘了一颗,就听见那“姐姐”唠叨。
“这果树还是去年邱不凡来时种下的呢,一年,就比我高了。”
“这邱不凡可是邱家大儿子?”
何夫人没有回答,只是看着他,像是默认了。
易渊没有理何夫人被回忆惹起的温情,先是在心里吐槽起了“不凡”这个名字,可真是相当霸气了。
这能压住如此之名的女子得是怎样的人啊。
“敢问令嫒何名?”
“芬芳。”
邱不凡,何芬芳,易渊不礼貌的在心里琢磨这两个名字。
一个霸气不羁,一个温婉贤淑,好,实在是好,简直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进了木屋,见正坐在桌旁编制小玩物的何芬芳,易渊是得感叹一番。
这女子乍一看是没有什么突出,可再看,又着实有几分惊艳,细长的眉弯总能给人一种温柔感,眼角有些上翘,估计就算她哭丧着脸,也会给人一种她在笑的感觉吧,脸上不用想也知道是谁为她涂了点嫣红,手法拙劣。
不过这胭脂倒不是什么山寨的便宜货。
“姑娘的嫣红好生好看,不知可否告诉在下,是何处得来?”
这穷人家怎么看也不像是买得起这等胭脂的人,易渊想着,也就问了出来,但很快,就遭受到了何夫人异样的眼光,马上反应过来刚才话中的不妥。
“兴许在下未来的娘子会喜欢呢。”
“也不是所有姑娘都喜欢胭脂水粉呢,公子若是真的遇上喜欢的人打算送礼,可得三思而后行。”
何芬芳开口,声音婉转,与“芬芳”这二字倒是对上。
“按这话,姑娘不喜欢胭脂?”易渊想也是,这胭脂估计也是那个胡姓人家送的,之前的话应该也是再说这一点。
她这是在试探我?
“是不喜欢。”
易渊抬了抬眉,他没想到的是眼前女子对一个陌生人说话竟如此的直接。
“那姑娘喜欢什么,在下好回去研究研究。”
何芬芳刚欲开口,何夫人便打断了这个对话。
“去去去,你问这么多干啥?打算追她啊?”
易渊脸皮虽也厚,但如今,也只得甘拜下风。
“阿娘,别这么说…对了,公子贵姓啊?”
何芬芳虽出生穷苦人家,但说话却颇有礼貌,极具反差。
“姓易,名缨,易缨。”
“这名字可有什么含义?”何芬芳织完了手中的玩意,易渊才发觉那是个手织的小人,织的还挺精致。
“可能父母只是觉得好听吧?”易渊含糊着就过去。
何芬芳脸上明显出现了嫉妒之意。
也是,谁家父母给孩子取名如此地气。
“这胡家少爷的事在下多少也有听闻,”易渊终于聊到了主题,“姑娘,两家的男郎相差倒不是一星半点,你究是喜欢谁的哪一点?”
何夫人一脸担忧地看着直问主题的易渊是否太过突兀了。
“两家的男郎自是各有各好,但在下早已心系邱郎。”
何芬芳重复着对无数人的说辞。
她像一朵莲,明是欣赏只用,却被人摘下反复观赏。
她害怕,害怕被观赏过后,马上又被抛弃。
“你是觉得你的邱郎哪里好,人好还是……”
易渊弯下腰,靠近何芬芳的耳朵,才悄声说出两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