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午九点钟左右,何昶希留在家里自娱自乐,将买食材的重任交给了叶栖年。当叶栖年列好食材清单出门五分钟后,祁温上门了。
祁温“又打游戏?”
祁温在玄关处换鞋,还没见到何昶希本人就开口询问今日待完成的事项
祁温“你是玩得开心,我可一点成就感都没有。”
听见声音的何昶希从书房走了出来,手上多了本书。他看了眼穿着休闲的祁温,站定在客厅中央问她
何昶希“你是怎么做到让我的私人助理对你产生那么大的依赖性?”
换好鞋的祁温“啊”了声,走到了他身边
祁温“你说栖年啊?”
何昶希“叶栖年。”
何昶希盯着她随口强调。
有点摸不着头脑,祁温也看了他好一会儿,忽然间明白了何昶希的重点,忍不住嘲笑
祁温“你怎么回事?人家快大学毕业的小白兔,你也喜欢?你和她差好几岁呢。”
何昶希“三岁而已。”
何昶希反驳,停顿了一会儿后知后觉地否定
何昶希“你说谁喜欢她?”
祁温笑着摇头,径自走到沙发边,却又不坐沙发,而是一屁股坐在了地毯上。她盘着腿,语重心长地说
祁温“你都二十五岁了,为什么还不谈恋爱?”
何昶希“你为什么还不结婚?”
何昶希自然反击。
祁温身子靠在沙发边沿,双手摊开,一副不正经的样子说
祁温“我要结婚了,这世上该有多少好青年夜不能寐,整日以泪洗面?”
何昶希“夜不能寐,以泪洗面?呵,我觉得这应该是那些好青年庆祝你结婚的方式。”
何昶希坐在祁温对面,将手中的书放在了身子一侧。
祁温捏捏鼻梁,对这一波攻击没有进行任何回应,转而问道
祁温“所以叶栖年是你要找的人吗?是失忆部分的其中之一吗?”
提到这个,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何昶希盯着黑漆漆的电视屏幕,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或许不是所有的问题在找到线索之后就能解决,可线索总是很诱人,让人们误以为找到就可以高枕无忧。
人们忘了,线索可以人为制造,结果可以人为篡改。真相是什么,根本无人知晓。只是冒险精神总是一再让他们陷入困境,不断地误入别人的圈套。最后,还欣喜地以为眼前的就是最后的答案。
沉默半晌,何昶希平静地说
何昶希“我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她长得好看所以觉得眼熟,还是因为她表现得有那么点有趣让我觉得有意思,又或者我纯粹只是想帮国家解决一下应届毕业生就业难的问题。不好说。”
他说得很坦然,祁温也没有再追问。突然冒出来的叶栖年让何昶希有了奇怪的熟悉感,这绝对不是偶然。可是除了何昶希,没人可以解释这种巧合。
祁温欲言又止,因为他其实不信何昶希给出的这些理由。这些理由就像是为了
他接着说
祁温 “你知道她在简历上写了什么吗?”
何昶希“什么?”
一问一答,看起来仍旧没有兴致。
祁温故作神秘,轻声说
祁温“速记能力超强。”
说完,她又哈哈大笑起来
祁温“她也真是可爱,谁没事会往那上面写这个?速记有什么用?又不是读书时要默写……”
何昶希“玩游戏吧。”
何昶希把遥控器放下,丝毫不觉得祁温说的这些有任何吸引力。而叶栖年的速记能力显然没有用到人脸上,甚至她还可能是个脸盲。不然,如果她见过自己,怎么会忘记?
撒谎还是迫不得已,何昶希都觉得这事越来越有意思了。
超市。
叶栖年挤在大爷大妈中间择菜,事实上她在家里就是个被宠坏的孩子,她到现在都经常分不清葱和大蒜。可是人一旦进入社会,需要为自己负责的时候,不懂也要懂了。
“昶希他不吃葱。”
叶栖年正犹豫着该挑哪一捆葱时,耳畔传来了女人的声音。她抬头看了看,发现身侧站着一位戴着墨镜、穿戴精致的贵妇人。
叶栖年“请问您是?”
她想要探寻墨镜下方的那双眼睛,却在对方没有回答之前,抢先意识到了,忙打招呼道
叶栖年“啊,万女士?您好,我是叶栖年。”
女孩的反应让万晴多少还是感到满意的,至少证明这姑娘并不是个傻子。从别人那里知道自己的儿子突然招了一个助理,她就想亲眼来看看助理长什么模样。还好,这初出茅庐的小姑娘一脸天真无邪。
“我儿子身体不好。”万晴没有摘下墨镜,同叶栖年并肩站在蔬菜区,显得格格不入。但她只管讲自己要讲的东西,并不在意别人的目光。“你既然是他的私人助理,那么一天二十四小时他做了什么你都应该知道,尤其是当他犯头痛时要第一时间打电话告诉我。”
亲耳从何昶希母亲嘴里听到“身体不好”这四个字,叶栖年还是颇感意外。但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看起来安静又顺从地听万晴讲。中间有那么一会儿开了小差,觉得何昶希和他妈妈好像有点不同。
但究竟是一方盛气凌人,一方傲视群雄的差别,还是所谓不可言传的气质问题。叶栖年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是略有体会。
“这是我的电话。”万晴没有给她拒绝的机会,直接一个电话打到了叶栖年的手机上。听到叶栖年口袋里传来手机铃声,万晴抬眼看她,“随时保持联系。今天的事就不要告诉昶希了,我不想他知道做母亲的到这把年纪还为他操心到寝食难安,甚至到超市来找你说这番话。”
操心?叶栖年疑惑不解,倒觉得她出现在这里就是为了和自己说这通话,以及强制性地让自己成为她“监视”何昶希的工具。
所以,有些事情想得太明白,反而难以下手。
不过叶栖年又觉得自己这般想法未免过于龌龊,一般人家里,父母对孩子的关爱不需要这么迂回。可能有钱人家,尤其是这种“上流社会”家庭,承受得多,表达的方式就比较含蓄,甚至看起来淡薄无情。
“顺便说一句,你现在手里拿的是大蒜。”万晴说完这句之后,笑着扭头走开了。
叶栖年有点难为情,却还是固执地买了葱和蒜。一道菜里没有葱、姜、蒜那还叫什么菜啊?何昶希不爱吃,他就别吃!一大把年纪还挑食,难怪身体不好。
叶栖年“他真的病得不轻吗?那要不要给他买只鸡补补?”叶栖年站在琳琅满目的商品面前,忍不住慎重地思考起了这个问题
叶栖年“反正买菜的钱应该会报销的,嗯。”
于是,等到她从超市出来,手上不仅多了鸡和鱼,还有螃蟹和虾。前者是为了何昶希买的,后者是为了自己买的,纯粹想吃。
回去的路上,叶栖年一直在想何昶希妈妈的事儿。她开始犹豫,也开始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疑问。那副墨镜之下的眼睛一定在观察她,观察她是敌是友。这点,叶栖年无法解释。虽然她大可以按照万晴的指示办事,但付她薪水的可是何昶希。
叶栖年“我回来啦!”
接近中午的时候,叶栖年拎着满袋子的东西推开了何昶希的家门。但她元气满满的声音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定睛一瞧才发现屋内根本没有何昶希的身影。
叶栖年“出去了也不说一声,真是任性。”
叶栖年对自己有点犯蠢的行为感到不快,无奈又只能乖巧地开始准备午餐。
摁下电饭煲的煮饭键之后,她还是给何昶希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成功之后,她转身忙碌起来,熟练得就好像在自己家里忙活一样。
“叮!”
身在周江大桥上的何昶希拿出了手机,看到了前四十分钟才存进去的电话号码,此刻却活跃在了手机界面上。查看了下短信内容,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
祁温“哟,这小助理真贴心,还给你买了只鸡。”
祁温本来站在桥边吹冷风,看到何昶希的注意力集中在了手机上,忙不迭地凑了过去,扫了眼便兴致盎然地说
祁温“她做的菜味道真的还挺不错的,虽然卖相不行。”
何昶希“嗯。”
何昶希闷闷地应了声。
面对他这样的反应,祁温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还顺便半摘下墨镜以示惊奇
祁温“你那天吃了吗?你明明没吃她做的菜。”
何昶希收起手机,眺望江面。这周江大桥落成以来,发生过几次车祸。他记忆中那几场车祸上了新闻,但他并不关心。
反而是现在,这川流不息的景象,他深觉得奇怪。这里正常得好像悲剧不曾发生过,就连侵染上的血迹也都被清洗干净,或者说是混进了尘埃、泥沙中。车轮滚过,再多的历史都会被碾压,再多的过去也都成了过去,看似没有痕迹。
外套的衣领被风吹得立了起来,何昶希很迷惘。本来他和祁温好好地在玩游戏,他却突然之间提出要到这桥上来看看。
内心有什么被这座桥羁绊住,无法置身事外。可他又想不起是什么,恍惚间意识到自己可能藏了什么线索。而这线索又被他藏在了哪里,何昶希顿时觉得郁闷。
祁温“想什么呢,我问你话呢。”
祁温不依不饶,他总觉得捉弄自称失忆的何昶希很有意思,也很有成就感。
何昶希“你说得对,我没有吃她做的菜。”
至少是当着你们的面没有吃。何昶希只说了一半,剩下的另一半自己知道就好了。
祁温“就回去啦?你平白无故把我从温室里拽出来就为了吹冷风?那你干吗不自己来?”
祁温不明其意,搓搓冻僵的双手,埋怨地跟上了往回走的何昶希。
有些事,突然间变得无法再细致沟通。何昶希心里的结系得很紧,他知道这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一定是长久以来形成的。
他本来就不相信任何人
何昶希和祁温进门就看到系着围裙,上身穿着一件咖色毛衣,下身简单地搭配浅色牛仔裤的叶栖年,兴致勃勃地冲他们招手。
叶栖年“正好,可以开饭啦。”
何昶希站在玄关处看着她,也没有拦着听到叶栖年声音就立马奔过去的祁温。他的目光落在了她随意扎着的低马尾上,看起来她在这里无拘无束,甚至不担心自己在他面前的形象会变得邋遢。
这种随意,真是让人心生怀疑。
何昶希“你出门前穿的不是这件衣服。”
叶栖年上前熟练地接过何昶希脱下的外套,帮忙挂在衣架上,却听见了他好似随口说出的一句话。
叶栖年“哦,本来穿的是白色毛衣。可是做饭,我怕弄脏了,就换了件就算弄脏了也看不太出来的。”
叶栖年边做解释,边和何昶希一起往餐桌旁走去。
何昶希淡淡地看了她一眼,不作声。坐下之后,面前是叶栖年摆好的碗筷,连饭也已经盛好了。而对面的祁温早已提前进入大快朵颐的阶段。
叶栖年“喂喂,鸡汤你少喝点。”
叶栖年伸手就抓住了企图一而再再而三舀鸡汤喝的祁温,皱着眉头呵斥祁温的不知趣。
祁温缩回手,脸上写满了问号。然后他就看见叶栖年非常狗腿地为何昶希盛汤,这谄媚的样子,真是想打人。
祁温“你搞清楚,我也是你的上司。”
祁温不满这种差别待遇,连忙进行了等级划分,以此来明确三人的地位。
叶栖年怔了怔,陡然间意识到祁温说的是事实,于是努力挤出更加献媚讨好的微笑,转头问祁温
叶栖年“那祁总接下来想吃啥,我帮你夹菜。”
祁温“我去,你这女人可真是现实。”
祁温表面上忍不住嫌弃,却又非常吃这一套。他立马摆起架子指着何昶希面前的那盘菜说
祁温“我要吃螃蟹,你给我剥开。”
叶栖年“好好好。”
叶栖年见祁温这么好哄也就放心了,连忙伸筷子去夹螃蟹。结果才夹起来就被何昶希一筷子给打掉了。
何昶希 “不是残废就自己夹菜。”
何昶希冷冰冰地警告祁温,完了又对叶栖年说
何昶希“专心吃自己的饭,别什么人都伺候。”
说到“伺候”一词,何昶希心里隐隐觉得不妥。这个用词过于强烈,且似乎有其他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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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时一更
阿时明天可能更千千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