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忽然冷却下来,叶栖年显然也对“伺候”这个词语感到了不舒服,她没有反驳,埋头吃饭,只是将委屈化作了吃饭的动力。
祁温坐在他俩对面,感觉两个人之间的气场有点奇怪。尴尬和别扭扑面而来,让他在吃饭的时候都不得不小心谨慎。
本来香甜可口的饭菜一瞬间变得像是在吃炸药。
祁温“……前天有人说在网上看见了一条起言的负面新闻,在很不起眼的某个网站言论中。还是有关于你……爸爸的。”
祁温为了缓解这样的尴尬,主动聊起了公司的事情,却辗转又扯到了何昶希父亲头上。说来也奇怪,鲜有人知道起言集团总裁万晴的隐私,甚至连她的另一半都没人提过。现在,更奇怪的是,外面的人也开始不怎么提到何昶希了。
好像起言集团只有万晴。
何昶希的脸色有一瞬的变化,又很快恢复平静
何昶希“每天这些小道消息和八卦都多得数不清,随他们说,或许很快就能沉寂。”
祁温“不觉得奇怪吗?你爸爸在你出生那年就因病去世了,为什么会突然有人冒出来质疑你爸爸的死因呢?而且这条言论很快就被删除了。”
话题偏离到了一个非常严重的方向,饭桌上的两个男人面色都有些凝重。唯有叶栖年漠不关心地在剥蟹壳,一心想吃蟹黄,奈何掌握不到技巧,掰了好几下差点把螃蟹掰到自己身上。
何昶希“那看来是没有查到IP地址了。”
何昶希认真地分析着,随手从盘里拿起螃蟹,接二连三地将它们一一剥开,然后又放回到盘中。他擦擦手,继续同祁温对话
何昶希“明天再看看,如果还有类似言论出现,第一时间告诉我。”
祁温点点头,又觉得不放心
祁温“不然下午去公司看看?”
何昶希“嗯。”
本来行程上没有出门这一项的,叶栖年听到了额外的安排,马上请示道
叶栖年“那我下午能回趟学校吗?据说今天有考试。”
何昶希“据说?”
何昶希已然忘却先前给她造成的不愉快,毫不掩饰地冷言冷语
何昶希“就你这样还想考研?呵!”
对于这样的讽刺,叶栖年选择充耳不闻。她舔舔嘴唇,低头发现满盘剥好的螃蟹,又笑嘻嘻地抬头问准备离座的何昶希和祁温
叶栖年“你们都不吃了吗?”
祁温“我们吃饱了,你多吃点,做饭辛苦了。”
祁温倒挺懂得感恩,对叶栖年的烹饪水平表现出了极高的赞赏。
相反,何昶希就一句话都没有,可能觉得理所应当。走的时候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呢,真是个冷酷的人。
偌大的房子里,现在又只剩下叶栖年一人了。她倒是觉得众乐乐不如独乐乐,没人吐槽也没人抬杠。于是,心情一下子明朗起来,将那些螃蟹一扫而空。
叶栖年“那我这样和保姆有什么区别?”
等到洗碗的时候,叶栖年对自己“私人助理”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与此同时,内心还涌上来另一个疑问,那就是何昶希为什么选中了自己?
水槽的水一点点地满上来,叶栖年洗碗的动作停滞下来,双手浸在浮了层油渍的水中,不合时宜地陷入了沉思。
她不知道应不应该告诉何昶希,或者到底要不要承认。
有关于“你认不认识我”这个显而易见的问题。
何昶希极少到公司,当然也是极少露面。偶尔出去一趟,别人待他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有差池。毕竟万晴亲口说他身体抱恙,自然也就怠慢不得。最重要的是,起言集团财大势大,很多公司还需要靠它养活呢。
“外面风大,你怎么来公司了?”
他们刚一下车,正好撞见万晴和她的秘书从公司内风尘仆仆地走了出来。一见到他们,万晴的脸色都变了。
“祁温,带他回去。”她即刻下命令。
祁温相当机敏地点头说
祁温“这不正好兜风兜到了公司,看见您就过来打个招呼。马上就回去了。”
万晴看了眼何昶希,叹息:“快回去吧,等身体好了想去哪儿都行。”
何昶希“嗯。”
何昶希也没有挣扎,反正面对万晴,她说什么照做就是了。从小到大,他说“不”的机会也很少,好像也找不出理由拒绝她做的一切安排。当然,除了相亲这件事。
相亲?何昶希皱眉,有什么东西灵光一闪。
万晴本来还想说点什么,但时间不等人。整个集团,她是主心骨,马上就要去机场赶最快的班机去法国,再多的话也只能留待日后了。
两个人目送万晴离开,祁温松了一口气
祁温“你妈这气场到底什么时候能收敛点?每次看见她心里产生的恐惧感就好像上学时开小差,结果一扭头发现班主任正隔着后门玻璃偷窥整个班级情况时的心惊胆战,真的太吓人了。”
何昶希“会有那么一天的。”
何昶希似是而非地回答。他抬头望了眼集团大厦,单手插入裤袋,改变了主意
何昶希“走吧。”
祁温“啊?”
祁温正准备刷脸进公司呢,突然听见他变卦了
祁温“去哪儿?你妈走了不正好可以进公司查看下情况吗?”
何昶希“你以为现在只有你和你嘴里的‘别人’看见过那条言论吗?我敢保证公司内部的人都知道了,包括我妈。
何昶希我暂时不知道那个网站浏览量是多少,但这件事很快就会传遍大街小巷。你告诉了我,别人告诉了别人,这世上根本没有什么秘密。”
冷冽的寒风乍然间肆虐了起来,就好比站在江边时感受到的刺骨。它轻巧又粗鲁地卷起了何昶希的衣边,衣服间的摩擦声混在狂风中,没了声响。
何昶希拉了拉衣服,如平常般看向祁温,却发现他正以一种复杂的目光打量自己——这种眼神很熟悉,从小到大都非常熟悉。
每当有人瞒着自己做什么事时,都会流露出一种“愧疚”或者“害怕”的情绪。所有人都不例外,唯有万晴。
祁温“如果真的这么严重,那是不是更应该进去看看?”
祁温的声音和头发都在风中凌乱,干涩喉咙中吐出来的字都带着风沙,沙哑又无力。
何昶希摇头,向他走近了一步
何昶希“当严重到我妈都控制不了时,那才是我出手的时候。”
这会儿风又陡然停止,耳边何昶希的声音清晰且厚重,带着一丝狡黠与胸有成竹的底气。祁温感受到了莫名的压迫感,却又不知道该归结于什么原因。他同何昶希对视,可无法从何昶希的眼睛里获取更多的信息。
祁温“那你为什么要答应来公司呢?”
最后,她只能这样问。
何昶希从他手心抽走车钥匙,漫不经心地说
何昶希“既然是你提议,如果我不答应,那不是显得你在叶栖年眼里很没有面子?”
祁温“晚上也不行吗?”
女生似乎有些急切,也有些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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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时有错字见谅
阿时愿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