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秋槐叶落
秋色无南北
人心自深浅
在夜殇的另一侧,怀毅看着聂扶风闷闷不乐的样子道:“别闷闷不乐了,至少现在已经能确定孟南旭不是主上了,也算是有点收获。”
“一切又回到原点了,一点线索都没有,而且我有点在意折木长老的话,主上到底是怎样的存在呢?”
怀毅打趣道:“你不会是怕了吧,当初说要亲手诛杀主上的人可是你,你不会反悔吧。”
聂扶风立即否定:“怀毅,你到底想干什么,此事与你根本没有关系,你又为何要参与进来?”
怀毅耸耸肩:“他今天可以下密令让我们自相残杀,下次就可以直接杀了我们,与其如此,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怀毅,你知道此事有多凶险吗?”
怀毅拍了拍聂扶风的肩膀:“别担心我了,若是事情稍有不慎我会毫不犹豫弃你而去的,之后在找机会杀了他。是他建了夜殇,为我们决定了这样的生活,而如今,他有无缘无故要毁了我们的生活,怎么能这样!他先背叛了我们,那就只能杀了他。”
聂扶风摇摇头:“你真是个疯子···”
茗久不知自己在街上走了多久,也不知自己要走去哪里,只是觉得很平静却又很悲伤,突然想到聂扶风当时问她的话:你说你现在杀不了,四个月后就能杀了?又想到了折木的话:真的改变了名字就能做另一个人吗?还想起了苏挽香在柜台前说的话:你与她生活的世界是不同的,会越行越远的。
之后她又想到了孟南旭和季存墨,但这些都是巧合,都是巧合才会和他们纠缠在一起的,但实际上那不是真正的生活。
而在医馆自己或许也是可有可无的角色吧,或许这个任务她根本无法完成···
此时的孟府之中,孟南旭望着天空那轮圆月:“哥哥···”
季存墨看着他有些苍白的脸,月光之下他的轮廓有些虚幻,似乎没有一点血色:“今夜,我也要去祭拜家母,让我一个人静静好吗?”
季存墨有些皱眉,但还是点了点头,但看着他略微踉跄的步伐,想了想还是跟了上去,但没想到还未走多远他便开始下坠。
季存墨一步抢上,正好接住他坠落的身体,但却没想到在这层衣下,这具身体轻的吓人,他几乎毫不费力就可以拖他在怀中:“萧然!”
孟南旭在朦胧中似乎听到了他的声音,紧闭的双眸微微抖动了一下,然而脸色却似乎比方才更加苍白:“萧然,你,你何时···”
季存墨本想说你何时也变成了这副模样,但他唇瓣微动,吐露出一丝声音,费力的睁开双眼:“哥哥···快,带我去祠堂···”
季存墨并没有问为什么将孟南旭抱起便往祠堂方向走去:“到了。”
这一路并不长,但孟南旭却几乎浑身汗水湿透,嘴唇发青,连眸中都失去了神采:“到这里就好,我自己进去。”
说着他挣脱了季存墨的怀抱,颤颤巍巍的走了进去,明明身体已经摇摇欲坠,但还是死命的撑起了门扉,几乎就要摔倒,季存墨刚想过去却被他阻拦:“别过来!”之后便是祠堂里落锁的声音。
季存墨在门外看向天空:“又是月圆之时了啊。”说着,季存墨心口也突然开始绞痛起来,但他咬紧牙关并没有发出声音。
而门后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啊!!!”
季存墨的脸色也越发苍白,但还是固执的问着:“你,怎么样···”
而门后那人也是咬紧牙关道:“没,事。”
但他们似乎都在极力隐忍,声音已然颤抖伴随着呼吸声让人心惊,但季存墨的痛苦很快就结束了,他站起身来擦干了唇角的血渍。
“萧然···” 隔了良久,才听到门后的回应:“我,在。”
但季存墨听到的除了他的呼吸声还有沉重的锁链声,季存墨一听便不能忍受:“萧然!你怎么了!”
季存墨自成年后便有心病,每次月圆之时就会发作,那日他只记得自己掉下了悬崖,他的记忆有损,但还是清楚的记得他十八岁那年和孟南旭去摘双生花,但就在落手的那一刻四周黑了,什么都看不见,只觉得自己在无尽的黑暗之中,而那时一个女人的声音格外刺耳:“季存墨吗?你的心上人就在这里,你想救他吗?”
那便是夜笙花花灵吧,季存墨看到了那日的场景,看到了孟南旭为了他愿意以命换命,但之后夜笙只是给了他一枚药丸让他吃下,同时也给了季存墨一枚药丸让他也吃下,随后便道:“真有趣,那么,实验开始···”
这句花说完后,黑暗便消失不见了,再睁开眼便是在自己的家中,自己的床上,但却听说他已经昏睡了四天四夜,家中的亭廊也被大火焚尽,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便是那朵花——夜笙。
过去的几年里,季存墨一直在让人打听孟南旭的事情,只说每到月圆之时孟家主就会把自己关在祠堂里,没有人敢进去,他本以为是孟南旭不想让别人知道他的病,但没想到今日一见却是如此光景。
“别担心,只是毒发罢了···我只是···”季存墨看不到他此时的脸,但那种痛苦隔着一层铜门他都能清楚的感受到。
“本来不想让你担心的,但似乎现在不说也不行了啊···”
“你中了什么毒!什么时候?”
孟南旭没有说话,过了一会他道:“幼时,不小心。”
“什么毒···”
“无名。”
“可有解法?”
“无药可解,不过哥哥宽心,只是满月的时候而已,习惯了。”门内一声苦笑,但季存墨却觉得心骤然缩紧,喘不过气来,他似乎极力装作轻描淡写,但通过那锁链的声音,还是能感受到他的巨大痛苦。
“哥哥,别管我了,你也有心病,我这,几个时辰而已,忍忍就过去了。”
季存墨那种无力的感受在此刻似乎更甚:“是夜笙吗?”
孟南旭一直以为季存墨不知道,他也确实没有告诉过他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虽然早就明白聪明如他,不会有什么事情可以瞒过他,但没想到他就这样说出来了。
“抱歉,没有告诉你。”
“不,我都明白。”此时的季存墨多希望中毒的是自己,这样就可以替他受些苦楚,真不知道这些年他是怎么熬过来的。
“我何德何能值得你为我这样···”
“因为你是季存墨,你是我此生想要保护之人。你知道吗,那时我简直恨死自己了,我真的怕你就这样掉下悬崖,眼睁睁看着你为我殒命却无能为力的感觉比这还要痛苦几十倍,我再也不想,经历第二次了···呃!”
又是一阵毒发,那一侧再一次传来孟南旭的抽气声和铁链响动的声音。
“你,如何了。”
“无事,你现在知道我为何想杀她了。白茗久,我从第一次见她便觉得她与夜笙有着或多或少的关系,所以我想方设法接近她,就想证明我的猜想,但是在她为我档剑那一刻我动摇了,但是之后的种种事情让我不得不觉得她确实是夜笙的人,否则她不会以同样的原因去接近你,我不想第二次失去你。”
季存墨听着他娓娓道来,那声音仿佛晨曦之时林荫下漫起的薄雾,有种迷离的深情,刹那间,季存墨似乎又见到了那株昙花盛开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