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上所涌出的戾气不由分说。
“我…我们都已经死了。”
待情绪稍稍平复,她便又变作一副不愿与人交谈的模样,安静地闭上眼。
“你知道季䢁日记的内容,对吧?”
沉默,对方闭着眼,好似一尊石像。
“你为什么怂恿给你做笔录的警察去拿季䢁的日记?”我坐到她对面——清明低垂着脑袋,头发凌乱,双唇紧闭,半死不活的样子。她猛得睁眼,直勾勾地盯着连接着桌子、一晃便会哗哗作响的手铐。
“我已经死了,不能说话。”她没有直接回答我。
“你在被盘问时说了假话,而且令我佩服的是…”我兀自开口,“你居然可以在对方毫无知觉的情况下不仅骗过了审问,还间接催眠了对方?”
清明有些诧异又讨厌看了我半晌,过了许久,才肯缓缓开口,“…没有彻底催眠,只是给了一个暗示。”
“我可以问——为什么要催眠他吗?”
“因为那本日记很重要!”
她的呼吸急促起来,身体也微微前倾,“他的客观真理没有告诉他这些。如果照他一意孤行的话,永远都不会有什么用——!”
…沉默。
对方似乎意识到情绪异样过激,深呼吸几口,又继续道:“…朗笙…他说他一般负责审问与观察嫌疑人,我就笃定他就是你口中的‘犯罪心理学家’,再者,第一次见他时对方谈吐不俗,也很快就能判断是某名校刚毕业的高材生,但很明显缺乏实践经验。所以我就发现我可以把‘紧张症’作为催眠对方时的物理特征,注意力高度集中状态对他来说实在太费力,因此在催眠中,他就会很容易忘记身体存在,正好——这样他自然不知道他是如何到学校的。”
她大大地打了个哈欠,“如果说怎么让对方苏醒的话…你要是细心就会发现他的手机通讯录里保存着一个曾通话近两个小时的‘快递小哥’号码,那么你就不会来这儿。是吗?”
说着,她露出一个微笑。在她身上,只要有关于她的话题,从来都不会抗拒。我决定最后尝试一次。
“你知道季䢁日记里写了什么?”
“知道。”她回答得很干脆,“而且我们两个经常交换着写日记,那上面我也有写过东西。”
“那你就不怕,你的计划败露吗?”
“当然,只有放在教室,那些人心里打着什么小算盘,一定会偷看,到时候我——”
对方止住了话头,我抬目,她正敌意又讶异地看着我。
“你在套我的话。”
“谁不是呢。”我耸了耸肩,“不过,你就不害怕日记一旦拿到警局里,真相大白,你的小九九不就落空了吗?”
她犹豫着,手铐也随之躁动不安,仿佛是内心被说中却又不完全是,但剩下的冰山一角自己当时立誓要烂在肚子里一般。
“你知道啊……既然我下得了这种决心,那比起学校,我还是更容易相信警察。”她自嘲似的吐了吐舌头,“尽管我不是很相信警察,甚至连什么催眠都用上了……”
清明一直在笑。相反,全程如果不是有她的说话内容,我会误以为对方站在舞台上,面对着全市观众,口中的自白是剧中的台词。毕竟,这本应该是一件多么令人愉悦与骄傲的事情啊。
“咚咚咚——”
“科长,您好了吗,局长说十五分钟后开会!”有人在敲门。
“清明,我现在给你十分钟时间,给我从头到尾把这件事叙述一遍。要快,但要完整。”我瞥了眼门上的小窗子,外面一片漆黑,于是便压低了声音,“知更鸟已经误判死亡了,麻雀必须站出来,否则将会有第三个受害者,“我顿了顿,”到时候纵使你真的无辜,也脱不了干系。”
某个二傻子作者本篇朗笙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