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丢了一份剧本,白皮的,还有胶皮封套,很漂亮,是我特地装饰过的。但它现在不在了,这对我来说很重要,一定要找到它。
我问过很多人,最后答案不请自来——我的朋友季䢁拿着我的剧本获得了市青少年创作第一名,我真为她高兴——这份剧本,原本就是我为她写的,我为她“定制”的一个角色——无人能及,只有她。
但,季䢁却说了谎——那天她疯一般跑上讲台,嘶声哀号着说是她抄袭了我的剧本。全班一片肃静,只有她凄厉的尖号声与我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砸在地板上的声音。
咚、咚,在我空旷的心里回响成林。
在那之后,季䢁被通报批评,被叫家长,被学校上诉,甚至被挂在了公告栏上——公告栏刚换了防弹玻璃,是敲不碎的。她的座位空着也成了家常便饭,有人说她自杀了,有人说她被开除了,也有人说她转到很远的地方去了……这成了老师同学茶余饭后长吁短叹的谈资,他们有谩骂,也有不齿,这都再平常不过的。
我的双眼总是模糊,季䢁曾是我们班的骄傲,现在也变成了A班最沉重的耻辱碑。大家总是回避讨论她,却又“不得不”说。
我咬着牙,暗暗下了决心——
有什么办法能让季䢁的名字与“耻辱”脱离关系?
心中有个声音,不停地叫嚣。
“你去代替她,成为被除名者。”
… …
“请找出那个人——究竟是谁杀了我?”
唯有没头没脑的叫嚣,才是暗夜里最好的保护色。
「落清明」
「在我目光所及之处」
我无法进入我的“精神世界”,因为这在现实生活中是全然不被默许的。
清明总爱研究一些比较冷门的东西,例如解梦,例如催眠,在我的记忆里,她的催眠从未出过错,却——在我身上犯了差错。
“你的意思是,在我看来你‘无风无云,平静如斯’的精神世界里,你能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汹涌?”
我不是怀疑清明的催眠水平,只是——每当蔚蓝的波涛冲刷海边的礁石,飞溅起银白如锁链般清脆的浪花,迸发出破碎的转瞬即逝的声音堪比贝多芬《月光》令人致郁得撕心裂肺的曲调,我无法平静。
直到另外的催眠师郑重其事地对我说,我的所谓“精神世界”充其量只有我与一整片宁静如镜的海洋。
我把这件事对朗笙说,因为他是我最忠实的书迷,他一定最信任我。只不过,面前的他满面严肃,我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他的模样却也越来越模糊。
只不过,一切只是比语气更加惘然些罢。
“这是她为自己营造的第十一次幻境,为了使自己本体被衬托,只有她自己才感觉得到这样的澎湃。”这是我的心理医生写在病历本上的。
看来他似乎文科学得很不错吗?我笑了笑,翻开下一页。
“在第十一重孤独外,我却早已被事先安排好的前十重蚕茧包裹得水泄不通。”
「季䢁」
「精神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