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潇跟在霍铮的后面缓步走着,因为久居在德安公主府内,她并不是经常回霍家。她想了想前一世她作为镇远大将军的嫡出千金时,每每回府都会受到周媚和霍云娆的挑拨离间,让德安公主和霍将军生了嫌隙。德安公主本就对霍将军纳了周媚不满,如此一来更是与霍家势如水火。
南齐五十八年,霍将军将周媚扶为正室,同年产下一子霍修。后来更是唱了一出好戏,让德安公主与霍家彻底决裂,连着霍云潇都被送回了镇远大将军府。
其实这位霍五小姐并不草包蠢笨,只是自幼被德安公主保护得太好,又是个温吞善良的性子,对人性的善恶没有明确的区分,才会一直被人当枪使,继而走上了一条家破人亡的不归路。
既然上天重新给了她一次报仇雪恨的机会,那么无论是作为长公主还是霍五小姐,她定会遇神杀神,遇佛杀佛!上一世的血海深仇,这一次她要血债血偿。
她一直低着头思考,未曾留意到霍铮的目光一直在她身上流连,以至于他停下脚步她都未曾发觉,堪堪撞上了他的胸膛。
霍铮对自家小妹一直都愧疚有加,他是极为疼爱这个亲妹妹的。当年德音公主生下她后撒手人寰,可是不知怎地德安公主来府上大闹了一场,态度强硬的要带走妹妹。自那以后,云潇虽是与他有一脉相承的血液,但却是一年也见不着几次面。父亲更因德音公主的故去而向皇上请辞自愿守孝三年。三年后,他带领霍家军长年累月的驻守在边关,久而久之父女兄妹倒像是素昧平生般。
霍铮看着仰着面的少女,上一次见她是几年前了?那时候她还是个奶声奶气的小姑娘,虽然与他不亲近却从不排斥他。如今日像受了惊的小鹿扑进他怀里寻求保护还是头一遭。
“妹妹......”他似乎斟酌着用词:“都长这么大了。”
霍铮比她长三岁,已经是昂藏七尺、气宇轩昂的少年郎了。
“哥哥。”云潇眯着眼笑道,并无陌生和敷衍之意:“听闻哥哥在平定漠北一事上立下大功,择日明旨便会下来,要封哥哥为副将呢。”
“妹妹...如何得知?”他心虚的挠挠头,心中虽然欣喜但难免有些奇怪,她并不居住在霍家,且对他们父子的态度一直都是冷冷淡淡,霍铮心里叹了口气,妹妹到底还是怪他们的。
“德安公主帮我留意着。”云潇笑得可爱,娇娇嫩嫩的声音像是如数家珍的一一道来:“父亲领兵攻打匈奴,匈奴节节退败不再滋事,哥哥勇猛果敢的率领轻骑队直捣匈奴老窝,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元气大伤。”
“世人皆道虎父无犬子,连着肃肃都觉得沾光呢。”
“妹妹。”霍铮心中感动,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柔软的发梢:“等陛下赏赐下来了,妹妹想要什么尽管挑。”
周媚看着兄妹两人的亲密模样只觉得碍眼至极,她拉着云娆的手上前,似有若无的横插进霍铮和云潇中间:“铮哥儿和五姑娘的感情真好。”
“可不是么,姨娘。”云潇退了一步,身子轻巧的转了个弯,站到了霍铮的身侧:“我和哥哥到底是一母同胞,感情自然是好。”
周媚还记着霍云潇那挑衅似的眼神,她压下内心的疑惑,假装温婉的笑道:“你回府这几日,多和娆姐说说话,平日里你不在,她可是闷坏了的。”
“三姐姐是真心实意的心疼妹妹,不然月礼节那日也不会独独拉着潇儿到船尾去看锦鲤。不过呢三姐姐,独乐乐不如众乐乐,下次我们还是叫上大姐姐和四姐姐一起去看吧,我们可不能因为嫡庶关系而厚此薄彼了。”
少女的嗓音清冽干净,她微微的笑着,但那笑容在霍云娆的眼里仿佛是淬了毒的刀子。
霍云娆拢在袖子下的手抖了抖,她对这个嫡出的妹妹自来是无任何好感,若不是她的存在,她娘早就被扶正了。可是娘亲明明说霍云潇最是个愚昧无知的性子,往年她回府云娆明着暗着给她使了不少绊子,也从未见过她还口或是像德安公主告状。怎么这回落了一次水,整个人居然性情大变,字字句句都狠厉无比。
“对。”霍铮接话道:“下次便把我也叫上,若妹妹出意外我还能护她周全。”霍铮不满的看了那笑容虚伪的母女俩一眼,拉着云潇率先离开。
“娘!”霍云娆狠狠道:“您看霍云潇那嚣张跋扈的模样,我真想撕烂她的嘴!”
周媚若有所思的看着云潇的背影,她走得笔直,步伐坚定,和从前那个怯弱的蠢笨五小姐不同,什么时候少女已经心机颇深,笑里藏刀,直教人来不及应对。
“无妨,她掀不起什么风浪。这霍家唯一的嫡女,马上就会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