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杨没想到治安良好的昭平下安街还会发生这种情况。
“方医生,实在不好意思,要不我再帮你重新找一下住处?这住着也不安心。”
方纯淡淡扫了一眼男人,然后无声地点点头。
每个人在包办一些事情的时候出现了差错,总会想着用另一次努力来弥补,或许使自己心安理得。方纯在留下芥蒂和和气之间选择后者。
随后她把手里的东西塞给秦延,招呼人跟着自己。
电梯里气氛降为冰点,方纯靠着电梯内壁盯着向上跳跃的红色数字时,秦延在看她。
看她微微上翘的睫毛,时时扑闪,看她明亮的眸子在电梯的冷灯光下蒙上一曾凉薄的白衣,看她鼻尖很小很小的痣,看她轻轻抿起来的嘴唇。
方纯转头,促狭的视线让秦延来不及收回打探的目光,措不及防地交汇。
“我脸上有东西?”
秦延不说话。
方纯也不再说话。
开门后方纯在玄关处摸索电灯,随着“啪”的一声,属于方纯的空间显露在秦延的视线里。
她家里装饰得很简单,茶几上摆着一两本翻开的红壳子书,像是英文原著的诗集,白色沙发旁的矮组合上放着花瓶,上面好几支多头玫瑰,阳台前有写字台,旁边一个贴着墙壁的书架,窗子没关紧,风仿佛带着海盐,吹散拢在一起的窗纱,看见阳台的藤椅和七七八八的绿植。
方纯蹲下来在电视柜左边找东西,随后提出医药箱坐在沙发上打开棕色的小瓶子。
她不抬头看秦延,只是安静的撕开棉签,空气被细细的塑料摩挲声扰得微妙,她开口“过来坐下”。
秦延便忍不住靠近。
她拉过他的手用被染成棕色的棉球在他泛白的关节上,动作不算轻柔。
“破皮了,问题不大,不过是因为我才挂彩,给你上药,我们抵消。”
秦延的心像是被密密麻麻雨击打,他心脏频率确切的反映信号——可以十分肯定,他的骨子里爱着方纯。
三分钟多,方纯收拾好后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冰啤酒,对着秦延坐好。
“你想和我断的干干净净,还是说和你和你姐一样。”
秦延没说话,然后蓦然凑前,将方纯抵在沙发一角,右手扶住女人的后脑,“我凭什么要在你给的选择里决定我们的关系。”
方纯甚至能闻到他手背破皮处的碘伏味道,她突然觉得,秦延可能真的不是以前的秦延,只是在她面前是。
迈开这一步,她没太大把握守住城池,他那么聪明睿智,她只胜在她能拿捏她的感情才步步为营。
仅此而已。
“你还有其他选择?”
方纯眉毛一挑,他长这么大,见过长得最媚的就是方纯,一点都不纯,光是那时常淡漠的脸,如若猝不及防撞入她平淡的视线,也要屏息回味顷刻,更何况此刻方纯离他半米不到,脸上挂着戏谑且轻松的表情,让人忍不住把她头发弄散,然后看这朵高岭花在夜雨的击打下,支离破碎到一塌糊涂。
“可以。”秦延手掌向下,一手抚着后颈往自己胸膛中拉,“固定炮/友,你提议的。”
秦延说这句话有半刻后悔,他大可以和以前一样披着少年美好单纯无助的外衣乞求方纯回过头来看看他,但这奴性恰似给她迂回的地步,只有像匹精明的野兽,才能将她拆吞入腹,哪怕是恶狼,入冬前能捕到猎物,也是自然的一位王。
“方纯,我也给你两个选择。”
“一是别再用什么姐弟关系糊弄我,我们没任何亲缘关系,你甚至在我才成年就睡了我。”他手向下,摸到她的蝴蝶骨,“二是守着你这层防护网,等我一一告诉秦纾,看到时候你怎么面对她。”
方纯大脑有一刻空白。
“你不就是喜欢亏欠喜欢报答吗?”
他说这话带着一股狠劲,像是嘴里咬着刀片说出来的。
“你好好报秦家的恩,否则我有的是办法让你后悔一辈子。”
说完后毫不拖泥带水地起身,暧/昧的气息散尽,留下方纯一口闷尽大罐啤酒。
这场逐猎游戏,现在竟然一时分不清主导者是谁。
-06•褪衣•完-